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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蜜色的脸上浮起几丝羞愧来。

秦筝知道她一向要强,这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我同宋大人商议后,官府这边肯定也要开棚施粥的。”

青州粮仓里的粮食还够,今年的田地又已经耕种起来了,甚至还开垦了不少荒地,等秋收,粮仓又能满起来。

林昭这才没了心理负担,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谢谢阿筝姐姐!阿筝姐姐有空可以跟我回去看看娘子军!”

秦筝浅浅叹了口气:“短时间内是去不成了,朝廷五万大军已经在南下的路上,得把青州城城墙再建结实些。”

林昭自告奋勇当壮丁:“我今日特地来看你的,跟你一起去城门那边吧!”

城防修筑主要是工程太大了,进度才慢,秦筝在那边也主要是给工匠们一些技术指导,为了赶在朝廷大军抵达青州前完工,现在不仅城内百姓烧砖砌石,军营里的人也被秦筝要过来帮忙了。

她每日都过去督察,一是为了盯着工程,以防底下的人为了早日完工偷工减料,二是为了给修筑城防的将士和百姓打气,她一个太子妃都天天跟他们一起在工地上吃灰,他们干劲儿自然足。

林昭跟过去的话,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秦筝想把更重要的事交给她:“殿下的表妹来青州了,不过胆子有些小,我这边忙起来顾不上她,你对青州熟,带着她四处转转吧。”

林昭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

秦筝对林昭自是信得过的,自己继续去城墙那边监工,又让人把宋鹤卿也叫过去,准备问她安置流民的事。

……

林昭去别院找陆锦欣,她报了秦筝的名号,又有令牌在手,别院的人自是不敢拦。

陆锦欣本想待在别院哪儿都不去的,可听说是秦筝派来的人,还是磨磨蹭蹭换了一套外出的衣裙,带着七八个婢子仆妇、十几个扈从浩浩荡荡跟着林昭出门了。

因为昨天哭得太厉害,陆锦欣今天一双眼都是肿的,铺了好几层脂粉都盖不下去。

奢华的马车一开道,前后仆从加起来二十余人,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引人注目,她们所过之处,行人都自动分站两侧,哪还有往日的热闹可言。

林昭骑马走在马车旁,只觉无聊透顶,这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出门,哪里还能看到街上的乐子。

但这些仆从的架势,显然也是为了陆锦欣的安全考虑,林昭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跟着她们一起走了两条街,与其说是在逛街,不如说是在被人当猴儿看。

林昭心里憋屈得慌,觉着她们这么大阵仗,在青州城内肯定是找不到什么好玩的地方,提议道:“陆姑娘想去打猎吗?”

没等陆锦欣说话,跟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的奶嬷就帮她回绝了:“我家小姐今日穿的这一身,不适合骑射。”

林昭是好心,但那穿金戴银的老嬷嬷说的这番话绵里藏针,她还是听出来了。

林昭想起秦筝说过这位陆家表妹胆子小,只当是那老仆护主,大度地没跟她计较,在心底琢磨着带她去哪儿才能让她觉着有意思,片刻后有了主意,问陆锦欣:“我训练了一支娘子军,陆姑娘想去看看吗?”

陆锦欣还是头一回听说娘子军,心中确实好奇,点了点头。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两堰山山脚下,林昭把在田地间耕种的农妇都召集起来,在一处空地上演兵给陆锦欣看。

娘子军衣着不一,手中像样的兵器也没有,大多都是用木棍代替,不过练得有模有样的,她们身上有股很特别的精神气,这跟陆锦欣前十几年里接触到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奶嬷在边上低声鄙夷:“不成体统。”

陆锦欣没做声,心底却觉着她们挺好的。

演练完了,林昭大步走过来问她:“怎样?”

陆锦欣看着她张扬又肆意的笑容愣了一愣,名门闺秀,是不可以这样笑的,母亲不许,奶嬷也不许,说那样笑粗鄙没教养。

但她觉得林昭这样笑很好看,于是很用力点了头:“练得真好。”

林昭组建娘子军,天天被林尧泼冷水,这会儿被人夸了,心底别提多舒坦,她道:“太子妃娘娘从前也跟我们一起练呢!”

陆锦欣脸上那点笑意,在听说秦筝也要跟她们一起练兵后又没了,她忐忑问:“娘……娘娘也练?”

林昭点头,见陆锦欣神情不太对,以为是她觉得秦筝不够厉害,当即宣扬起秦筝在山寨里的事迹来:“太子妃娘娘还带着我们烧砖制瓦,你知道黄泥怎么起的吗?得把碎石子挑拣干净,倒水和稀后光脚上去踩……”

回去时,陆锦欣一张脸又是白的,据闻当晚又在哭着给郢州写信。

事后林昭去给秦筝汇报这一日她都带着陆锦欣做了什么时,得知陆锦欣回去哭了,还一脸不解,秦筝也没料到,她本意是觉着林昭性子开朗,带着陆锦欣玩总能让她开心些。

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也是哭笑不得,只得歇了让人带着陆锦欣玩的心思。

……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楚承稷得知陆家先斩后奏送嫡女去了青州,当即披星戴月从徐州赶了回来。

秦筝一个人霸占大床,睡姿可以说是要多放肆有多放肆,天气渐暖,她夜里热了又喜欢踢被子。

楚承稷进屋时,就瞧见秦筝已经睡到大床中间去了,鸾凤刺绣被面的被子一半拖到了床底,一半被她当枕头枕着,真正的枕头反被她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楚承稷走到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温软细腻的脸颊。

秦筝这些天太累了,睡得沉,没有半点反应。

楚承稷看了一眼床里边的另一个枕头,拆下自己手臂上的玄铁护腕后,才把人抱起,放到了床里边,捡起被子盖到她身上时,看着她娇憨的睡颜,俯身在她嘴角偷了个香。

望着她削尖的下巴,眉心拧了拧。

她又瘦了。

怕吵醒秦筝,楚承稷没在连着主屋的净房沐浴,他去厢房那边沐浴,换了一身儒袍后,顺带问了府上老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老仆事无巨细全说了,楚承稷在听到秦筝对陆锦欣来青州后没有半点反常,甚至还给陆锦欣找玩伴,隔三差五又命人给陆锦欣送东西过去,一副要跟陆锦欣当好姐妹的架势时,薄唇抿得要多紧有多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