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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发怒火冲心,口不择言起来:“大人,小的说实话,东西是英国公府四老爷的,他让小人去替他挖出来,真的真的!”

单慎按了按眉心。

不管是与不是,这个时辰也不可能去英国公府。

偷箱子都下了大牢,高安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大人放心,老实巷一定修得又漂亮又安全,”他道,“这几个贼没眼色,搅了您歇觉,若是小人自己挖出来了这么两箱子,肯定会在大白天给您送来。”

单慎哼了声:“贼不都是夜里干活的?”

高安哈哈一笑,接了单慎回过来的这句打趣话。

走出顺天府时,雨止了。

“天公作美!”高安赞了句。

若不是下雨,他还没法名正言顺地把巷子里的人都清空了。

若不是雨水添了泥泞,弄得一塌糊涂,李元发兴许下铲子的时候就感觉到地基没有那么结实。

若不是泥泞脏兮兮的,李元发可能一眼就看出来,那箱子不像是在地里埋久了、头一次挖出来,尤其是那大锁,陈东家好不容易从库房里翻出来两把外形差不多的旧锁,但也和埋久了的不一样。

若不是大雨遮挡了视线,王四在巷口转悠,可能就发现了他们设伏,又或者,把人揪到了衙门里,也无法钉死了东西出自老实巷。

至于李元发喊的那个什么金砖……

高安不傻。

那些书册装箱沉是真沉,但绝对没有头一回搬的时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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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上手的,感觉不会错。

李元发说的是真话。

可金砖上又没写名字,郡主先挖出来的,凭什么要便宜李元发?

待到天亮时,借由早点铺子里的客人们交谈,不少人都知道昨夜老实巷的事儿了。

消息当然也传到了朱骋耳朵里。

他甚至来不及多问两句,顺天府的官差就寻了来。

“两箱子禁书?”见官差点头,朱骋的脸上全是不满,“我要人挖禁书做什么?还金砖呢,真是信口胡说!

我知道单大人查案子要问询,但随便什么人攀一句,我就要去衙门里回一句,没有这个道理。

我不认识那李什么发的,跟我没有关系。”

打发了官差,朱骋寻了顶轿子,匆匆赶往六果胡同。

王娘子迎了朱骋进去:“怎得是这般脸色?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是说那里埋的是两箱金砖吗?”朱骋急问,“为什么会是两箱禁书?”

王娘子倏地瞪大了眼睛:“没有金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朱骋追问,“你亲眼看着埋下去的?”

“我……”王娘子摇了摇头,“我是没有亲眼看到,但那是干爹亲口说的,主子离京,干爹亲眼看着装箱、埋那地基里……”

朱骋心里有火,说话也不好听:“断子绝孙的东西有几句真话?”

王娘子偏过脸去。

宅外,年轻的货郎一手扛着插满了糖葫芦的靶子,一手拿着一串,咔滋咔滋咬得起劲儿。

正是玄肃。

院门虽关了,里头人说话声音也低,却架不住他耳力出众。

起先,看到朱骋那闻讯后的匆忙模样,他就有了七八成把握。

再听朱骋进门后那一句问话,便是十成十了——朱骋没有亲眼见过,当初不是他埋的,他也是得了消息办事。

确定了这一点,即便朱骋和王娘子去了里屋说话,玄肃也已经完成任务了。

现在嘛,多了些意外之喜。

干爹、主子。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要抽丝剥茧的,爷与郡主定然能分析出来。

不得不说,郡主这个请君入瓮的法子真好使。

咬完了糖葫芦,玄肃把空签子往靶子上一插,一路背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