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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李邵最耿耿于怀的一点。

心里憋着火,面色也沉了些,简单说了几句家常,知道老伯爷与恩荣伯都不回府来用饭,李邵干脆起身告辞。

老夫人留了留他,留不住,也就算了。

夏清略两兄弟一路送他出去。

一路走,李邵一路听夏清知说这说那,夏清略几次想打断,那两人具是不管他。

等走到府门下,李邵算是看出来了。

夏清知也是一肚子怨言。

李邵不想与夏清略多说,看夏清知倒是顺眼不少,还招呼着下次一道吃酒。

送走了李邵,夏清略才与夏清知道:“殿下金贵,若要吃酒还是来家里吧,外头就算了,免得麻烦。”

夏清知皱起眉头,道:“你也说了殿下金贵,他要选在哪里吃酒自是他说了算。我又不与殿下去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正经酒楼吃个酒,也值得你这般小心叮嘱?你不也没少出去吃酒?”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投机的,就能说到一块去。

翌日,李邵请了夏清知吃饭,大中午的,就在千步廊不远的小饭馆里定了个雅间。

因着是夏家人,又不上酒,高公公自不好说什么。

几样小菜,两人说了不少。

与堂弟清略不同,夏清知正儿八经在念书,功课算不上出类拔萃,也能称得上中规中矩。

可他的求学之路并不顺畅。

家中并未安排他蒙荫入国子监,书院还算不错,但人才济济,他一个只有家世高别人一头的学生,在先生同窗之间也不冒尖。

“我也知道我们恩荣伯府蒙受皇恩,皇后娘娘又走得早,行事要多克制、稳妥,”夏清知道,“但我偶尔也会想,祖父他们太克制了。”

明明是大顺国丈,夏家却远离朝政。

恩荣伯上朝点个卯,平日也不参与其他政事,就差把“清贵”两字刻在脸上了。

夏清知也没想过让家里为自己费多大心思,但不止不管、还谦让,就着实让人委屈。

悄悄看了眼高内侍,夏清知压低声音与李邵道:“说句不该说的,我还挺羡慕刘迅那小子。

明明就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草包,他父亲在任时没少为他操心,恨不能给他里里外外都安排妥当了。

也就是刘迅自己拎不清,还着了别人的道,连累了殿下……”

李邵哼笑了声。

这确实是一句实在话。

刘靖养儿子尽心尽力了,当然,是养他认同的儿子。

说起来,刘迅那小子流放,眼下不晓得是死是活。

一顿午饭下来,李邵对外祖家的疏离不满,夏清知对祖父伯父的清高有想法,两人想到一块去了,也算是“投缘”。

之后几日,时常相约吃饭吃酒。

高内侍私下寻了曹公公:“本不该担心恩荣伯府,但小的觉得夏三公子的言辞不怎么妥当……”

曹公公心里有数,禀明圣上。

圣上叹了声:“徐简不在京里,邵儿平素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

毕竟是夏家那儿的侄子,圣上不会说不让李邵与外祖家的亲戚往来,便道:“跟清略说一声,让他也凑一凑,清略跟着,朕放心。”

另一厢。

林云嫣的马车进了诚意伯府。

小段氏见了她,忙道:“天那么热,小心些别中暑了。”

“府里做了些凉糕,一路拿冰镇着,给家里送来尝尝,”林云嫣笑着道,“我等下也给恩荣伯府送些去。”

一听这话,小段氏就要招呼人手。

林云嫣拦了拦:“我自己去。”

“这么热……”小段氏不赞同,见林云嫣坚持,也只好随她了。

云嫣向来有主见。

可能去一趟隔壁,也不仅仅是为了送凉糕。

事实上,林云嫣的确有事拜访夏家。

京城因定北侯府的金砖案一副风雨欲来的态势,但林云嫣最需要提高警觉的还是李邵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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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参辰打探来的消息,可能是没有徐简督促着观政,李邵近些日子显得固态萌发。

而李渡既然还有在京中陷害别人的余力,他就不可能不管李邵这颗“敌我不分”、一点就能炸个大的炮仗。

只是现在,往李邵身边安插人手没有那么容易了。

太监、内侍、侍卫的路子,被曹公公堵得严严实实。

若非分身乏术,曹公公恨不能自己每天十二时辰跟着李邵。

于是,近些时日与李邵走得近的,就是恩荣伯府的夏清知了。

林云嫣对夏清知有些了解。

夏清知是恩荣伯的侄子,父亲是老伯爷的次子,娶了位官家女子做妻,除了夏清知之外,还有一位已经出阁的女儿。

夏家香火算不上旺,却也不稀疏。

清字辈里,排在最中间的夏清知也就不上不下,家中看重不及长孙,偏爱又不及幺孙。

这样的处境,对家中状况有怨言亦不奇怪。

但要说李渡能收拢夏清知,林云嫣还是不相信的。

因为,夏皇后死在了李渡的计谋之下,不管是否李渡所愿,结果摆在那儿。

夏家上下对李渡咬牙切齿都不叫人意外。

怎么会有投李渡的?

李渡想要兴风作浪,少不得再转两道弯。

林云嫣就是想弄清楚,这两道弯会弯在哪儿。

她去恩荣伯府,也能称得上熟门熟路。

小时候她常来走动,老夫人、伯夫人待她亦很亲厚。

老夫人身边的余嬷嬷一路小跑着来迎她:“郡主,我们老夫人前些时日还在念叨您呢,说自从您嫁去辅国公府,就不像以前住在胡同里时那么方便见着您嘞。”

林云嫣莞尔。

等见着了老夫人,两厢坐下,余嬷嬷把送来的凉糕摆盘呈上来。

老夫人笑眯眯用了一块:“还是郡主惦记着我,有好吃的都不忘了我。”

“您以前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没少塞给我。”林云嫣道。

老夫人乐呵呵地,眼珠子却是一瞥,示意余嬷嬷把其他人都屏退了,这才正色问道:“郡主过来是有什么正事吧?”

“是啊,”林云嫣顺着她的话,道,“为了隔壁定北侯府的事情。

都是一条胡同的老邻居了,知根知底的,我是不信他们会投了李渡。

我祖母让我过来也是想商量商量,就想着,这个当口上能不能帮上定北侯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