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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殷浩把收声器捂得很严实了,但声控属性的盛喃还是听出来,对面模糊传来的男声并不是靳一。

她疑惑地拿下手机,确定自己没有拨错号码。

盛喃绷脸。

难道是……

裴朔他们跟人打架打输了,然后所有人全都倒在了漆黑的巷子里,路过的人听见声音走进来,捡起了掉在血泊里的手机……

“!”

盛喃顿时被自己脑补的画面吓得小脸煞白。

好在殷浩此时出声,及时拯救了盛小白菜脱缰野马一般的思维和想象力:“哦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是靳一的高中同学,你是哪位啊?”

盛喃下意识追问:“靳一没受伤吧?”

“啊?”殷浩懵了下,“受伤?他为什么会受伤?”

“……”

盛喃回神,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惨烈的打架场面只是她的脑补,现实里,大拽比应该正在和他的高中同学们欢乐地聚会。

欢乐得自习课不上,手机都扔了。

…哼。

殷浩半天没听到回应,疑惑:“你好?还在吗?”

“在,”盛喃犹豫了下,“我也是靳一的高中同学,不过是现在的。”

“咦,只是同学吗,那你怎么会有靳一的手机号?”殷浩追问。

盛喃想了想:“嗯…我们也是同桌。”

虽然还连一天实质性的同桌都没做成。

盛喃不知道她这一句又在对面扔下了怎样的“炸弹”。

殷浩几乎要把手机扔出窗外了,他再次捂住收声筒,朝舒琚和吴毅彬疯狂做表情。

吴毅彬:“你脸抽筋啊。”

“滚蛋,”殷浩双手捂着拿手机,跟拿了个压感地雷似的,“不然你来接,知道我冒多大险吗我——这对面的小姑娘竟然说自己是靳一同桌,玛德这怎么可能,一哥在九中三年也没个同桌啊,这小姑娘是不是忽悠我呢?”

吴毅彬也惊讶,还看了对面的乔菀一眼,随即转过去:“她又不认识你,骗你有什么用?”

“也是,那这真是靳一同桌啊?我靠死了死了,那他回来不得弄死我?”殷浩像拿了个烫手山芋,端也不是扔也不是。

“瞧你那点出息。”

“你出息大,你来!”殷浩试图祸水东引。

吴毅彬倚回去:“我又不傻。”

“吴毅彬你大爷!之前可是你劝我接的,要死一起死,你别想逃——”

殷浩刚要扑上去和吴毅彬“同归于尽”,胳膊却突然被乔菀拉了过去。

“我接吧。”乔菀仰头看着他,姣好的脸透着一点苍白的固执。

殷浩愣了两秒:“额,你确定?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要不还是……”

“我确定。”乔菀说。

殷浩挠了挠头,只得把手机递给她。

他自己坐回对面的沙发里。

于是水晶几座旁只剩下乔菀温柔沉静的声音。

她半低着头,微卷的长发从耳后落下,遮住了脸庞,表情也被掩得看不分明:“你好,我是靳一以前的同学,我叫乔菀,怎么称呼你?”

电话对面的盛喃正在因为方才的杂声感到迷惑,她几乎要以为对面还是在打架,只不过中间中场轮换休息了。

此时突然替换的女声让她呆了下:“啊,你好,我叫盛喃。”

“盛喃……没有听靳一提过你呢,”女生在对面轻笑,“他去洗手间了,你找靳一有什么事情吗?”

盛喃莫名听得有点堵得慌:“是有事。”

“那需要我给你转达一下吗?”

“我觉着,”盛喃绷脸,“我还是亲自跟他说比较好。”

“也可以呀,不过不知道他什么时间回来,而且今晚我们老同学很久不见,可能会玩挺晚的,后面也未必有时间。”乔菀话锋一转,“或者,你要过来找他吗?”

“…啊?”

盛小白菜没跟上这道急转弯的速度,差点没甩出去,接话的时候都满头雾水。

坐在乔菀对面的三个男生同样表情各异。

乔菀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她把这家店的名字和地址报给对面,三言两语内就挂断了电话。

她攥着那人的手机沉默了会儿,慢慢把它扣回桌面上。

这次连舒琚玩手机的手都放下了,他表情严肃地扭头,示意吴毅彬。

吴毅彬扶了扶眼镜,顺便叹了口气:“乔美人,你这样做……靳一是真的会,非常生气。”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对面低垂着头的女生却轻抖了下。

靳一上一次的“非常生气”还在九中的高一学年。

那场架打得轰轰烈烈,后果恶劣得差点让未来状元的光环都罩不住他,校方在开除与否的问题上足足纠结了一个月,才因为双方的协商成功而告一段落。

不过也是那场一架成名,“九中一哥”这个被靳一本人嫌弃至极的称呼从此牢牢绑在了他身上,想甩都甩不掉。

“不能吧,”殷浩回神,哆嗦了下,“那会儿一哥是年轻气盛,而且对方确实嘴贱,非得拿家人开涮还死扛着不松口才自食恶果的……这怎么也,到不了那程度?”

吴毅彬耸了耸肩,语气里透出不明显的不愉快:“我不知道,我只是提醒。”

殷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僵硬问:“我现在跑回S市,还来得及吗?”

“靳一要是真想和你算账,”吴毅彬笑着拍拍他肩,“你现在改学航空航天、争取将来最早一批去火星上探索宇宙,那估计还有点逃过去的可能。”

殷浩:“……”

这两人插科打诨的玩笑,让桌旁的气氛总算没那么凝重了。

乔菀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的,她眼圈发红,像是哭过,但是此时已经没什么表情。她就那么静静望着窗外,也不介意对面三个男生看见自己的狼狈。

阳光照得她有点恍惚。

她听他们提起高一时那个光芒万丈也桀骜气盛的少年,才突然想起来,原来她真的已经等了他好久,好久。明明最开始就被明确地告知不可能了,但她还是很天真地以为,反正没有别人,只要她陪他最久,只要她在那颗树下张开双手虔诚地等,那最后,那花瓣落下,应该会是她的吧,应该会落进她怀中。

可她忘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应该呢。

很久以后。

乔菀听见自己轻轻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她。”

看看接住了花瓣的女孩,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盛喃是趁着晚饭时间出校的。

她在老栾那儿原本就是请了今天一天的假,所以不算担心。倒是送她到校门的郭禹彤有点忧愁:“万一有人跟老栾说,你下午来了又走了,那怎么办?”

盛喃对着手里速记的地址纠结,没心没肺道:“就说我哥跑了的新娘子又找回来了,婚礼继续。”

“……你哥知道他在你口中的人生这么悲惨吗?”

盛喃抬头:“你以为在我还小的时候,他那个好学生模范代表想请假打游戏都是找的什么理由?”

郭禹彤茫然:“比如?”

“什么我妹尿床了,我妹被狗咬了,我妹下床把门牙摔断了——”盛喃面无表情,“在他口中,我能活下来还长这么大,简直是人间奇迹啊。”

郭禹彤听得震撼:“你们兄妹俩真是,一脉相承。”

“我可不敢跟他那没下限的比。”盛喃撇嘴。

“不不你谦虚了,你已经深得他的精髓传承。”

“……?”

下午放学到晚自习前,校门是开放一段时间的,供那些不上晚自习的学生离开。

也只有这个时间,出校不需要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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