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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玄灵把最后四个字说完,云晚便火急火燎地站了起来。

她挥袖命玄灵化作天马,抱着谢听云骑坐上去,也不在乎会不会被魔界旁人发现,直奔九幽泉行去。

见她如此急迫,玄灵当即一顿,[不过……]

玄灵吞吞吐吐,似是还有所隐瞒。

她急问:“不过什么?”

玄灵:[九幽泉泽位于城殿内,此处乃是重溟行宫,你冒然闯入,怕是会被发现。]

云晚毫不退缩,“无妨。”她说,“你帮我打掩护,摘下永生花后我立马出来,绝不啰嗦。”

玄灵看她如此执意,便也不再劝说。

飞马速度极快,片刻不到的工夫,两人又一次回到九幽泉。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她把谢听云重新藏在他原来所住的小破屋里,怕他冷着,云晚特意用术法修补了破败的屋顶,又燃起篝火,最后再设下重重守护阵,确保他不会被旁人发现。

云晚所做的这一切,谢听云都不得而知。

此刻他正沉浸在莫大的痛苦当中,那道邪魂揪扯着他,五脏六腑均如碎裂一般,被它搅动得痛不欲生。

“晚晚……”

谢听云无意识地呢喃出她的名字。

少年汗如雨下,墨黑的发丝更衬得眉眼苍白。明明篝火烧得旺,他却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似的冰冷。

云晚的指尖从他鼻梁抚掠而过,弯腰靠近,情不自禁地吻了吻那汗津津的额头,“谢听云你别怕……”她温声开口,“我会救你的。”

谢听云显然是听到了,气息逐渐归于平稳。

云晚把储物袋里的毯子取出来搭在他身上,贴心地掖了掖,起身径自离开。

她走之后,原本还在昏迷之中的谢听云忽然睁眼,眼帘里的纤细身影渐行渐远,转瞬消失在夜色。

**

九幽泉泽是九幽泉唯一的一块宝地。

相传九重天凰鸟曾莅临魔界,留下的珠泪化为一汪泉泽,泽露可供养万物,这在魔界可是不可多得的神地,此地也因此得名九幽泉。

千万年来,众魔修为夺得九幽泉泽而大打出手,让本就无人管辖的边缘地点变得越来越混乱不堪,终于变成了一方乱土。直到一千年前,重溟接手九幽泉,正式成为此山的第一任城主。

云晚对重溟了解较少,三百年后也查无此人,只从片语中得知此人凶残,明明生来堕魔还妄想成为上界仙,想来那永生花就是重溟种来给自己洗髓纳丹的。

云晚只身来到殿前。

作为城主居所,城殿设立得较为富丽堂皇,明晃晃的宫殿矗立在天际之间,与九幽泉的破败混乱形成极端的对比。殿门内外均有魔兵把守,若想接近永生花估计是难上加难。

她掩藏好气息,小声问:“可有其他路?”

[有。]

云晚一喜:“怎么去?”

玄灵说道:[从这里绕一圈就是峻奇山,爬跃山顶,翻过去就是九幽泉泽。]

事不宜迟,云晚准备现在就去。

然而玄灵毫不客气地打住她:[峻岐山过于崎岖险峻,常有兽怪出没。别说是魔修,就连魔兵都不敢长久驻守。重溟视九幽泉泽为宝,即便如此也担心有人翻越峻岐山,打永生花和泉泽的主意,于是便设下戒灵结阵,一旦灵息逼近,便会触动阵法。]

空手肯定是难以翻过峻岐山的,要想上去就必须使用术法。于是乎,重溟在满山遍布此阵,哪怕是只有微毫的灵息都会使阵法激活。

玄灵倒是可以让戒灵阵失效,不过一旦这样做,设阵者将立马发现,她们照样走不了。

也就是说……云晚若想接近永生花,就只能徒手爬上峻岐山。

可是岐山险象环生,她很可能会在途中成为兽怪的腹中餐。

云又看眼正门。

前方重兵把守,一不留神就会被城周的万千魔兵察觉,到那时别说是永生花,恐怕连自己都难以保全。

她咬咬牙,已经下了决心:“爬峻岐山。”

玄灵稍作犹豫:[你想好了?要想爬山,可是一点灵力都用不得的。]

云晚颔首:“不用担心。”她叮嘱道,“你记得掩好气息,千万不要被重溟发现。”

以她现在的体格,约莫一个时辰就能爬上去。

只要成功拿到永生花,她就立地走,绝不耽误!

打定主意,云晚飞奔向峻岐山。

这是一座活山。

所谓活山,指的是草生植物皆有生命,山上石脉会随着时辰变化而改变自身的方向与位置。

云晚看了眼天上辰星。

此是子时,她要在辰时抵达前翻越峻岐山。

耸立在面前的险峻高山与夜色贴合,一眼望去难见山顶。

此山非同寻常,寂静当中,她隐隐约约听到山脉的呼吸,其中还混杂着野兽的咆哮。

——别说,真有点怂。

云晚咬咬牙忍了,撸起袖子爬上了峻岐山第一阶。

还算顺利。

她一鼓作气又爬上了一大截。

魔界不比昆仑山,气息过于浑浊。在这里,云晚的实力大打折扣。

她也不敢耽误,一边诚心念咒,一边使力爬山。

活山的每一颗石子都拥有自己的意识。

她踩得过于用力,顿时引起脚边石子不满。原本还凹凸不平的山路立马变得光滑平整,就像爬在一块巨大的鹅卵石上,身体如脱线的风筝迅速向下滑落。

滑落一段距离之后,山壁毫无预兆冒出尖刺,尖刺从手臂划过掌心,在山石上留下蜿蜒一条血痕。

她痛到头皮发麻,指尖不稳险些松开。

云晚闷哼一声,手指用力抠紧山壁,同时将整个身子贴合过去。

她深吸口气定了定神。

诡雾缭绕中,一阵嬉笑传来,忽远忽近,似在眼前,又像在遥远的北方。

“真好玩真好玩,我们把她丢下去。”

“嘻嘻嘻,把她喂给山父。”

“我割她肉,你抽她皮,眼珠子挂在树枝上当衣衫。”

“嘻嘻嘻,好啊好啊。”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个不停。

云晚额头青筋暴起,忍无可忍,松开一只手握紧成拳,对着山壁用力挥下——

“再叽歪老娘撅了你这破山!”

一掌下去,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