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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离席地而坐,解开胸前盘扣,自百宝囊取出一把镶钻的匕首,锋刃刀尖对准胸口,然后——

轻轻那么一戳。

细锐的疼痛过后,别说血线,除了皮肤上多出个戳出来的红印,连血珠子都没一滴。

桑离皱眉。

下、下不去手啊!!

她深吸口气,颤颤巍巍地准备再来一刀。

“需要帮忙吗?”

突如而至的清冽嗓音吓得她手腕一抖,刀尖不稳,生生在胸前划破一道。

她赶忙丢了刀子,捂住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头顶那人在笑。

桑离心里窝火,仰头正要发作。

可在看清那人眉眼时,别说火气,人气儿都快消了。

男子闲散坐于树上,月影在素白长襟上勾勒出斑驳的暗纹。

白玉般的长指把玩着一柄折扇,颇为漫不经心。

那双漆黑的眼瞳垂视着桑离,无害,甚至有几分温和。

桑离:“……”

桑离:“!!!”

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尖叫了。

该不会寂珩玉都听到了吧?

桑离腿软,小脸刷白。

“这可使不得。”

寂珩玉自树梢一跃而下。

甩开玉山轻轻扇着,视线落在她胸脯处,腔调缓慢:“若要解除双命咒,要的是心尖血,刀尖需要剜进心脏……”

说着,他的扇子触上桑离裸lu的皮肤。

冰冷的触感像是某种利器,让她浑身战栗。森暗的夜幕中,桑离竟觉得他的眼神像极了蛰伏起来的蛇,阴冷黏腻,杀意暗藏,让她的呼吸都跟着重了。

桑离后退两步,拢紧衣服警惕地看着他,“仙君……仙君怎会在此处?”

她哆哆嗦嗦,仍不死心地试探着。

寂珩玉收回折扇:“我只是好奇我门下仙婢为何不歇息,要进这阴气森森的月林,便一路跟着来了。”他补充,“哦,顺便还为她杀了几只魔种。”

一路跟来。

杀了几只魔种……

桑离越听越是头晕目眩。

寂珩玉笑了笑:“这一路走来相安无事,你莫不会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桑离:“……”

被他说中了。

桑离还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这么说的话,他也听见她和厌惊楼的交谈了?!

本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原则,桑离噗通一声给寂珩玉跪下,双手指天,为表心思坚定,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奴婢所作所为皆是魔尊所迫,在归墟的这些天,奴婢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奴婢跟随魔尊多年,对魔族略知一二,若仙君不嫌弃,奴婢可以为仙君效力。”

跪的标准,言辞诚恳。

只要她滑跪迅速,阎王爷就追不上她!

桑离本来就是个胆小鬼,怕死又怕疼。

她至今记得车祸时大火烧在身上的痛处,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怎么说也要好好争取。

更别提原主后面还养着一堆指望着她的小狐狸,不能下线,最起码不能刚上线就下线!

只要能活着,当二五仔算什么!

桑离也不怕寂珩玉用厌春藤,因为她说的就是真话!

想到这儿,桑离的脊背挺得更直。

寂珩玉不表态,好整以暇地凝望她。

那目光让桑离心慌。

比起心慌,膝盖也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疼。

难受,她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

“凡间才讲求这些卑躬屈膝之仪,既脱离了凡胎,便也不必遵循这些旧章俗理。起来吧,不必跪我。”

不知怎的,寂珩玉神色间浮现出几分厌烦。

桑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快了,不过不用跪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她也站不起来,便由跪改坐,坐姿一丝不苟,仰起头乖乖巧巧地望着他。

她那上勾的狐狸眼闪闪发亮,还带有一丝……不太聪明的清澈。

寂珩玉静默片刻,“你当今敢背叛厌惊楼,早晚有一日也会背叛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桑离急了:“我是被逼的!他看我长得好看又聪明,便以我家人作为要挟,逼我为他做事,我想做个好人,我根本不乐意为他做事。”

灵族曾犯下大错,一经发现便会被绞杀。

卧底的身份是保不住了,现在唯一要藏好的就是自己的九条狐狸尾巴,千万千万不能再给寂珩玉发现,不然可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寂珩玉未语。

长得好看承认,聪明?没看出来。

桑离见他不说话,就以为他动摇了,额趁热打铁:“你收了我,我可以帮你杀厌惊楼。”

“哦?”寂珩玉挑眉,反问,“可是我为什么要杀厌惊楼。”

桑离一愣,“难道您……不想杀他吗?你们不是仇敌吗?”

寂珩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仰头大笑出声。

笑罢,嘲讽一嗤:“与我作敌?他也配。”

桑离噎住。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不对?那他到底要不要杀她?

不过按照原著里寂珩玉的性格,八成是不会放过她的,说不定杀她之前还要折磨一番。

想到这儿,桑离不禁瞥向旁边的刀子。

她自暴自弃的想:跑又跑不了,活又活不成,左右都是一刀,要不然自我了解算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回去呢。

寂珩玉却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手腕一抬,刀子稳稳落在了他掌心。

刀刃上还带着桑离的一丝血迹。

他缓慢把玩,腥甜的血液刺激得他眼眼眸沾染了一丝红雾。

寂珩玉轻嗅着上面的血腥味,而后双指碾碎刀子,对着桑离勾了勾唇:“虽说如此,本君着实好奇厌惊楼想如何利用你杀了我。”

“起吧。”寂珩玉勾指强行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拽扯起来,“能不能杀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桑离:“……”

完全读不懂他在想什么!

弄不好这家伙就是个变态!

桑离面露苦色,彻底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