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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离目送他身?影离去?,等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后?,才搬起凳子挪坐到寂珩玉身?边,小声嘀咕:“他们?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寂珩玉目不斜视,神色淡然:“那就用不同意的法子。”

桑离:“。”

懂了。

没憋什么好屁。

“阿离,我想出去?走走。”

桑离看向司荼。

她从进门起就变得很沉默,青古那边估计没个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斟酌须臾,桑离拉起司荼,“我陪你一起。”

两人正?欲出门,寂珩玉叫住她们?,“你们?这身?行头未免过于招摇。”

桑离低头瞥了眼自己?。

的确,旁人一看就知道?是外乡人。

桑离灵机一动?,施法给司荼和?自个儿换了身?荒水族人的穿着打扮,笑呵呵地对寂珩玉问:“这样呢?”

司荼是蓝衫,自己?则是碧莹莹的绿。

小短衫齐胸,细腰一截,脐环点缀,下裙轻薄两层水料,裙摆鱼尾似的垂地。

荒水的服饰偏向大胆,桑离和?司荼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寂珩玉没有过多看两人,错开?视线,端起凉茶轻抿了一口?,惜字如金,仅嗯了一声。

桑离尚未觉察异样,问:“你要不要也换身?衣服和?我们?出去??”

也换身?衣服?

想到屋外头那些光着大膀子,只穿着条大裤的粗糙男人,寂珩玉面无表情地拒绝:“不去?。”

桑离有点可惜,“真不换?不是……”她急忙改口?,“真不去?。”

寂珩玉眉目不移:“我等青古回来。”

桑离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强求,和?司荼结伴走出院子。

荒水也不算小,就算夹了她们?两张生脸也没有惹来太?多怀疑,司荼一路询问,终于来到了心念已久的圣女祠。

圣女祠本?是用来祈福祭拜荒水圣女的庙堂。

族人们?会挖来最昂贵精美的海晶石用于修缮,包括祠堂外那颗祈福树也会挂满贝壳,这是荒水氏特有的祈福方式。

然而?——

这里早已破败不堪。

祠堂已经完全处于荒废,瓦片被掀,树木遭伐,门窗破落,台阶四处堆积着人们?打砸过的痕迹,还有孩童丢过来的已经坏掉的鸡蛋和?菜叶,搁置的时间久了,招来蚊虫无数。

它恶臭肮脏地立在碧海云天之?下,与这里的澄澈鲜明格格不入。

司荼一步一步走进去?,不出所料的,灵牌已碎成两瓣,圣女像倒是还立着。

镀金的神像已失去?原本?的色泽,一块块从她身?上掉下的深色漆层像极了遍布在全身?上下的伤口?,还有刻在伤口?上的,数不尽数的谩骂之?言。

她歪歪扭扭地立在残破之?间,面容悲悯。

司荼仰起头深深凝视着,一尊雕像,也看不出母神原本?的面目,在神域时,她曾听人谈论过母亲,说她慈悲,美丽,说她是荒水万年来最强大的水武神。

他们?惋叹她的陨落;也可惜她的结局。

到最后?,更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与帝启的那段情,就好像在那虚妄的情爱面前,她身?上所有的光环都只是帝启用来爱上她的筹码。

她的美丽,强大,慈悲,在情爱的衬托下都弥足可笑。

那时司荼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亲自来看看母亲,不是别人口?中的翛夫人,而?是她亲眼所见的,真实的母亲。

现在她来了。

看到她残败,碎裂,看她身?上满是污秽物。

她成了一尊普通地被人遗弃的雕像,失去?了昔日光辉,只余有子民落刻在她身?上的无尽怨恨。

桑离捡起了倒在地上的牌位,手指捻动?正?想把它修好时,司荼阻拦了她。

“罢了。”

桑离看过去?。

司荼还在牵强地笑着,“就算修好了,也还是会被弄坏的。”她声音压抑着悲苦,“在氏族眼里,他们?已不再需要圣女庇佑了。”

荒水不会再记得翛曾是荒水的圣女;他们?只知道?她是背叛子民的罪人,是帝启的妻子。

他们?也不会在意她曾日日夜夜守护着这片土地,也曾杀魔无数,守渔民平安;他们?更不会在意,现在的安宁,平和?,都是用翛的肉血换来的。

可是……可是……

“阿离,我不甘心。”

司荼从牙关挤出来几个字。

她仰首与圣女像对视,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些什么。

然而?看到最后?,空无一物。

司荼眼前渐渐模糊,没有眨眼,任由?泪水成行坠落。

她不甘心,替母亲不甘,为自己?不甘。

她也恨,恨帝启,恨神域,恨自己?,也恨这片土地。

司荼控制不住地浑身?剧颤,舌尖被自己?咬出了血。

桑离望着她满脸的泪水,没有安慰,眼神一点点转为坚定——

“我们?让翛的神位重立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