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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他们还是不够幸运。

等回到别墅,吃水果、抢占视听室、玩游戏、猜拳决定洗澡顺序,又是一场战争。

温岭远不愿继续操心和参与,一整天的吵闹使他觉得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于是独自一人回到楼上,去卧室旁的书房里看书。

这间书房,用来填充书柜的,都是仿佛论斤回收而来的旧书,许多地摊文学,不值一看。挑很久,挑到一本布尔加科夫的小说。书房的装修尚可,飘窗前一座单人沙发。当把飘窗打开,海风吹动纱帘,听见海浪的声音。

书看到第二十页的时候,响起敲门声。

温岭远说完“请进”,书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宁樨探头进来,食指比在唇前方发出“嘘”声,阻止他出声,而后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等把门合上,她才说道:“玩游戏输了,他们要罚我,我说要上厕所,趁机跑掉。你别出声,让我在你这里躲一下。”

宁樨走到书柜前,丝毫不像他那样纠结,随意挑出一本来,走过去,跃上飘窗。她拿过一只抱枕,垫在腰后,双腿交叠,翘着脚,饶有兴趣地翻看着,手里的那本《量子物理的奥秘与困惑》。

温岭远忍住了才没有笑,视线逐渐被其他吸引。

注意到,她是赤着脚过来的,因此脚底沾上一些灰,却无损脚背皮肤的白皙,长而秀气的脚趾上,涂着亮紫色的指甲油,浮夸,却意外契合她。

这种观察是不妥当的,他很快意识到,就将目光重新聚焦于书页之上。

等再回过神,发现她身体下滑,那个原本枕在腰后的抱枕,此刻垫在她的脑后,书本被扣在胸前,被她紧紧抱着。

不知道,量子力学,和嬉玩整天之后的疲惫,哪一个更能催眠?

纱帘拂过,洒进月光。

走廊里有人在喊宁樨的名字,大抵也意识到她去“上厕所”未免时间太长。

温岭远没有说话,不让任何人,破坏此时此刻的宁静。

脚步声渐渐远去,这一层,又安静下来。

书页盖在膝盖上,温岭远手臂撑于沙发扶手,看着飘窗上,仿佛睡在一片明亮雪光中的女孩。他似一位孤岛上的国王,看守在他窗前谛唱的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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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孩子,这晚聊到凌晨一两点钟才睡着,次日自然临近中午才醒。

宁樨洗漱过后,第一个下楼,看见苏昱清和温南川正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她对温岭远没有叫大家早起有一些疑惑,于是问苏昱清:“温叔叔呢?”

回答的是温南川:“小叔有事去市里了,晚上再回来。他给我们留了钱,让我们中午自己去找吃的。”

没有温岭远这个长辈在跟前,这里年纪最大的池小园,自动接替了大家长的职位。

午餐之后,他们去沙滩上玩。

宁樨和小园、苏昱清还有南川组队玩沙滩排球,不可以剧烈运动的苏雨浓,就和北歌躺在遮阳伞下睡觉。

兴许是出门之前防晒霜没有涂抹均匀,宁樨感觉到脖子后方被晒得发痒,一问之下,那个理应带出来的,装了防晒霜的小包被苏雨浓落在了别墅里。

所幸别墅里这里不远,宁樨决定回去一趟。

背后一连串让她顺便跑腿的叮嘱:

“帮我拿一块毛巾!”

“我要冰可乐!”

“雪糕!”

宁樨喊道:“你们自己去!我一个也不带!”

按密码解锁,整栋别墅里静悄悄。

宁樨走上二楼,准备冲个凉,边走边喊:“有人吗?”

她担心会不会有保洁人员过来打扫,结果当然是没有人应答。

走进房间,宁樨脱下身上汗津津的衣服,找出一套干净的内.衣裤,而后朝着走廊外,紧挨着卧室的,最东面的浴室走去。

此时此刻,走廊最西端的房间里。

温岭远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有人吗”,但今天五点半早起赶第一趟船离岛,连轴转地开完两场临时会议,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岛上。奔忙到此时,获得一个午觉,困顿使他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过了片刻,思绪才慢慢回笼,意识到,那似乎是宁樨的声音。

当他起床,打开门,恰好看见这一幕:

宁樨赤着脚,踏进浴室,身上只着一件白色蕾丝边的内.衣,和同样色系的内.裤。四肢清瘦而匀称,使她落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轻盈。从左边房间漏进来的一束阳光,恰好只抓住她的脚后跟,和她嘴里所哼的,曲调轻快的歌声。午后的光影勾画她的背影,是油画质地。

温岭远一下便将门关上。在门后,他思索片刻,换上衣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他预备在附近徘徊十来分钟,装作刚刚回来的样子再进屋。

太阳底下,他让灼热的日光晒得有一些头晕,走在通往别墅外的石子路上,又渐渐意识到,心里莫名的燥.热,并不是因为,这个过于坦率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