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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呈和贺予吃完饭,贺予还是不舍得谢清呈走。

想了想,又缠他:“谢哥,你都陪我这么久了,再陪我去酒吧玩一会儿吧。反正今天也是周末,不用工作也不用习”

谢清呈:“太迟了,我回去还有书要看。”

贺予:“周末看书,人不如猪。”

“… …你再骂。”

贺予: …… 你就再陪我一场?”

“不行。”

“我今天二十岁生日。”

“昨晚我已经陪你过完了。

贺予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打赌吗?”

谢清呈皱眉:“什么?”

“就是我帮你做ppt那次,你不是说要让我劝回你班上旷课的学生,如果我劝回来的比你多,就算你输了,输了你就要答应我要求……”

谢清呈记不清了,但听他这么说,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我没答应过你别的要求吗?”

“没有,一直欠着呢。

谢清呈皱眉:“真的?”

“真的啊,你是大老爷们你就要说话算话吧。

贺予拿捏住谢清呈最在意的点,“大男人不能赖账的。

谢清呈:“…… 你的要求就是让我陪你去酒吧是吗。”

贺予点头。

谢清呈没办法,最后道:“哪一家,我叫车。 ”

他完全就是包养情妇小白脸的架势。

贺予偏着脸想了一会儿,说:“离得不远, 我们一起走过去,正好消消食。”

周末的外滩人很多,东张西望的外地游客,牵手散步的情侣,摆弄手机拍照的大伯大妈,金发碧眼的夜跑老外……

两个男人并肩走在其中,并不会让人多想什么。

亦或者这个城市本来就很包容而魔力四射,连卖花的老太太都不介意人家情侣是同性还是异性,甚至都不管人家是不是单纯的同事或朋友,就乐呵呵地上前推销玫瑰鲜花。

“帅哥,买枝花吧,送给你女朋友……”

“大叔,买枝花吧,送给你老婆。”

“小姑娘,买枝花吧,不买也没关系啊,就当奶奶送给你嘛。来,拿着,拿着。”

卖花婆婆们深谙此道,明白除了喜欢在女友面前充面子的男人之外,最好推销的对象就是小姑娘们。小姑娘们往往心软,大妈们把花塞过去,说是免费,其实早已织好了人情的网,哪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会忍心要占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婆婆的便宜?到了最后总归会不好意思地付钱的。卖花姨躲着城管,兜兜转转,最后兜到了谢清呈和贺予面前。

商机不容错过,俩男人也可以推销,而且大妈们早就懂了,这年头有一种男人,叫那啥,叫钙!

“帅哥,买枝花吧,送给你——” 大妈一看贺予和谢清呈,就认定了谢清呈这样英俊高大成熟稳重的男人是金主,那讨巧话全是冲着谢清呈说的,“ 送给你的……那个,你朋友。说着就递上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谢清呈虽觉老婆婆可怜,但也不愿意给贺予买花,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抱歉,插着口袋走了。如此一来,便换贺予被老太缠住。

“小伙子,买朵花给你哥哥吧,你看他多帅啊。”

贺予一听,很是高兴:“你也觉得他帅吗?”

老太乘胜追击:“这条街就属他最帅。 ”

贺予笑着把支付宝打开了,扫了一下老太的二维码,转了足够将她所有玫瑰买下的钱, 然后道:“我就拿一支, 其他的您送人吧。”

“哎……”老太愣住了。哪怕是在沪州这片最繁华的地方,兜售鲜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老太看着老年机里到账的金额,有些不敢置信。等她反应过来,贺予已经挑了一支半盛开的红玫瑰,随着谢清呈的背影去了。思想前卫的沪州老太喃喃着念出她重复了无数遍的卖花祝词:“祝你们健康快乐……哎呀,不对,祝你们百年好合?”

贺予拿着一支玫瑰花,回到谢清呈身边。

谢清呈瞥他一眼:“买这干什么。”

“乐善好施。”

……

谢清呈便不说话了。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因贺予手里拿着花,和谢清呈两人又都是帅哥,因此沿途收获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谢清呈渐渐地感到有些不自在。

“贺予,你能别拿这朵花了吗?”

“我自己买的,为什么不能拿?

很有道理。

哪怕是谢清呈也无法反驳。

于是帅哥最后只得问:“还有多久?”

“就快到了。”

谢清呈原本以为贺予要带他去什么群魔乱舞的盘丝洞,已经做好了愿赌服输视死如归的心理建设,然而没想到,贺予最后带他去的是家历史悠久的百年饭店,那饭店是在沪州设有英租界时期建立的,一百年间几经更名,接待过无数名流政要,每块砖瓦里仿佛都藏有一段或动魄惊心,或旖旎稠艳的洋场过往传奇。

进了酒店,处处都是历史的折痕。最古老的新风系统仍在运转,高耸门楣上的灵缇犬图腾镇守着酒店平安,餐厅中央搁置的钢琴已经百年,喜剧大师卓别林的手指曾在琴键上欢愉地跃动过。而在酒店一楼的一角,有一家看似低调不惹眼,实则很有底蕴的爵士酒吧。

这酒吧乐队的特殊之处,在于表演者全是年龄在七十周岁以上的老年人,所以又叫老年 爵士乐队,老酒沉坛,气定神闲,声声曲调里都有岁月的倒影,那韵味其他乐队很难模仿。到沪的外国总统也有起了好奇心,来听过他们演奏的。

“欢迎光临,两位先生晚上好,请问有预定座位吗?”酒馆门口披着雪白坎肩,旗袍裹身额发烫卷的女侍应生彬彬有礼地问道。

贺予一时情之所向,竟忘了周末老年爵士乐队的观众极多,小酒馆往往容纳不下,需要订座。

只得道:“没有。”

但不甘心,又施展魅力。

“姑娘, 我们是从东北来的, 漠河国境线那边,慕名而来,就想听你们乐队演奏。咱俩明天早上就得回去了,您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再加个桌?或者我们也可以等,看看有没有客人提前离场,那也行呗。”

谢清呈:“……”

这人不去表演专业真是屈才了。东北口音都装出来了。迎宾美女见贺予说的诚恳,长得又帅,一双杏眼殷切地望着自己,居然真有些不好意思,因此虽然不合规矩,她还是在动摇片刻后,腰肢一扭:“ 那我帮您进去看看。”

贺予:“真是太谢谢您了。对了……这个送给您。”

说着就把拿了一路的玫瑰花搁在了迎宾台前面的花瓶里。美女俏脸一红,踩着高跟翩翩然办事儿去了。

谢清呈:“……你这人太不正经。”

贺予靠在迎宾台上,笑眼看他:“你第一天知道我不正经?”

几分钟后,美女去而复返,温声软语说:“角落里加了一个位置,二位请进吧。”如果说从江对岸来到这家酒店所在的万国建筑群,如同一次时间穿越,那么从酒店大堂走入爵士酒吧内,就像在时间的穿越里又叠上了空间。谢清呈虽是沪州人,从前却没有来过这地方,这里像是从美国老电影里裁剪出的碎片,像极了二战时期的欧美小酒馆。

“这里的地板,风扇,砖墙,都是一百年以前酒店初建时的原配。”贺予见谢清呈在看那种现在外头早已绝迹的木质风扇叶,笑着说道,“ 怎么样,我没为难你,没带你去盘丝洞吧。”

“……”谢清呈挑了下眉。

没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居然被贺予看出来了。

“二位喝点什么? ”穿着笔挺小西装的酒保拿着皮质酒水单,笑容可掬地走到他们的小圆桌前。

“你随便点。”谢清呈把单子推给了贺予。

贺予道:“你这是打算包养我吗?

谢清呈:“你过生日,应该的。”

贺予盯着酒水单看了一会儿,心思开始不正。

谢清呈这人酒量不差,但是体质特殊,一喝就容易没力气,身体发热泛红。

贺予想着想着,心里发痒,轻声问了酒保几句,点了两款看上去尝,上去都很清甜,实则酒精度数并不算太低的果酒。

酒很快就调好端上来了,颜色果然瑰丽剔透。哪怕是谢清呈这种不怎么有情调的人,都觉得非常好看。

“你尝一下,味道很不错,有柚子香。”

谢清呈喝了一口,确实回甘清冽。酒吧的气氛很好,来这里听歌的大多都是冲着音乐和那种古老悠远的味道来的,台上的老头儿纵情又随意地演奏着一些经典曲目,还有穿着复古的女郎在唱着词:“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贺予听着那歌词,听那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他无声地望着谢清呈,而谢清呈专注地听着台,上的演奏,直到一曲终了,掌声响起。

谢清呈才注意到贺予在看他,问:“怎么了?”

“没有, 看你听得高兴, 我很喜欢。”

贺予打直球的时候,谢清呈也能接住。

所谓害羞二字,是不会在谢清呈字典里出现的。但他仍然会因为这种直球而感到心门门震颤,隐隐地,令他觉得不安和刺痛。

谢清呈以克服精神埃博拉的能耐,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说:“他们弹得好,你也应该仔细听才是。”

贺予却道:“我以前周末常来。”

“什么时候?”

“哦,初二初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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