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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跟去一探究竟罢了。”段白月道,“未必就会明着撞上。”

“无非就是为了焚星。”楚渊摇头,“你若实在执念,那扔了便是,朕不要了。”

段白月:“……”

扔了?

“总之不许去。”楚渊斩钉截铁,“此事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段白月问:“若我一定要去呢?”

楚渊与他对视。

……

片刻之后,段白月识趣道:“好好好,不去。”

楚渊冷哼一声,转身朝内殿走去。

夜色寂静,西南王靠在殿外看月亮。

四喜用胳膊肘捣捣他,道:“夜深了,王爷快些进去吧。”

段白月有些犹豫。

四喜继续低声道:“若王爷一直不进去,才该会触怒圣颜。”估摸着往后几天都得闹别扭,那才叫真头疼。

段白月站起来:“多谢公公。”

四喜公公乐呵呵,看着他进了殿。

楚渊已经睡下,依旧背对着外头一动不动。黑发散在锦被外,微微有些乱。

段白月靠在他身侧。

楚渊将头闷进被子:“出去。”

段白月低笑,却反而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我都答应你不会跟去玉棺山,为何还要生气?”

楚渊没说话。

段白月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以后这些江湖中事,我都不管了还不成?明日你要做什么,我易容陪着你。”

“不要。”楚渊挣开他,自己趴在床上。

“还真生气啊?”段白月苦了脸,“不然给你打两下。”

楚渊哭笑不得,伸手拍他一掌:“明日那高丽公主还要接着选驸马,你不许露面。”刀疤脸都能看上,估计再换张脸也还是一样能看上。

“还要选?”段白月啧啧,“这都多少回了。”莫说是选个未成婚的年轻男子,就算是选个爹估摸着时间都足够。

“你可知金姝提了何等要求?”楚渊问。

段白月摇头。

“家世人品自然要数一数二,而且还要两点,要么武功高强,要么长得像西南王。”楚渊道。

段白月:“……”

当真是很无辜。

楚渊瞄瞄他,突然问:“宝贝呢?”

“什么宝贝?”段白月先是不解,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是说过,若他明日不上早朝好好睡觉,便要送一件宝贝。

楚渊侧身面对他,只露出脑袋在被子外,又重复了一回:“宝贝在哪里?”

这还惦记上了。段白月好笑,问:“明日不去上朝了?”

楚渊答:“上。”

段白月被噎了一下。

楚渊伸手。

段白月顺势握住,凑在嘴边亲了一下掌心:“先攒着,待到将来去西南,我再带你去看。”

“就知道是在信口开河。”楚渊撇嘴,将手收回去。

“自然不是。”段白月问,“我何时骗过你?”

楚渊闭上眼睛,心说骗不骗是一回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去西南,说了等于没说。

“明日我能否去找木痴老人?”段白月试探。

“不能。”楚渊懒洋洋回绝。

段白月:“……”

“都说了,不许再插手那赛潘安与兰一展之间的事情,还要千回环作甚。”楚渊道,“若他当真是妖是魔,会为祸百姓扰乱江湖,自然有大理寺与武林盟去讨伐,你一个西南王,跑去凑何热闹。”

段白月乖乖道:“也好。”

“多学学金泰,闲来无事便去四处吃馆子看风景,再来问朕讨些赏银,那才叫边疆王。”楚渊道,“不许再去见木痴老人,否则打你板子。”

“打板子啊。”段白月嘴角一扬:“还当要打入冷宫。”

楚渊一噎,没来由脸一红。

“睡吧。”再被赶下床之前,段白月整整他的头发,“不逗你了。”

“你的身子最近怎么样?”楚渊又问。

“无妨。”段白月道,“你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练功练岔是常有之事。”

“胡言乱语。”楚渊皱眉,“即便是练就邪功的魔教头子,也没听谁说天天吐血。”

“什么叫天天吐血。”段白月哭笑不得,“总共就那么几回,还回回都被你撞到。”

“总之若是身子不舒服,便回西南去休养,莫要强撑着。”楚渊道,“这王城里头固若金汤,没有人能犯上作乱。”

段白月却摇头:“我想待在这里,是因为你在这里,与这王城动乱或者安稳无关。”

楚渊捏住他的鼻子:“那西南呢,不要了?”

“不要了。”段白月往他身边凑了凑,兴致勃勃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楚渊收回手。

“你派那个温柳年去西南做大吏,换我来这王城。”段白月道,“也不求新宅子,给处冷宫便成。”

楚渊转身背对他:“我可舍不得温爱卿。”

“那便舍得我了?”段白月耍赖,从身后环住他。

楚渊懒懒道:“嗯。”

段白月抚开他的头发,在那光裸的后脖颈上印了一个浅吻。

楚渊嘴角有些笑意。

后半夜的时候,两人十指相缠,不知何时便交握在了一起。

梦里开满一地繁花。

第二日,段白月果然没有去找木痴老人,径直出了宫。

“如何?”南摩邪还在那条巷子附近闲逛,手里正拿着一兜包子吃,“可有拿到千回环?”

“没有。”段白月摇头。

“那还要多久?”南摩邪问。

段白月道:“多久也没有。”

南摩邪:“……”

段白月道:“小渊不准我插手此事。”

南摩邪瞪大眼睛:“所以?”

“所以这件事便到此为止。”段白月转身往回走,“师父可以继续去吃包子了。”

背后传来一阵风声,段白月快速闪身躲过。

南摩邪在他脑门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怒道:“你连商量都没商量好,就让为师去办事?”

段白月道:“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也与我们并无多大关系。”

南摩邪:“……”

“先前只是想弄清楚,那赛潘安找木痴老人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既然已经知晓,就此放弃计划也无不可。”段白月道,“除非师父也想当一回侠义之士,助中原武林除去祸害。”

“我才不想。”南摩邪果断摇头,却又不甘心,“但为师还没玩够。”

段白月头隐隐作痛。

片刻之后。

“你那心上人之不许你去,可没说不许为师去。”南摩邪将包子塞进嘴里,打定主意道,“此事以后便与你无关了。”

段白月皱眉:“莫要惹是生非。”

“那是自然。”南摩邪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捡起一截烂木头棒子,哼着小调回了客栈。

段白月原本想回宫,想想到底还是不放心,便跟了过去。

“我回来了。”南摩邪一脚踢开客房门。

“大声喧哗什么!”赛潘安身边的小厮正在打盹,被吓得一个激灵。

“找着了望月,高兴一下都不成?”南摩邪不满埋怨。

听到两人的对话,赛潘安披着外跑从内室出来,半截面具下的唇色有些苍白。

苍白就对了。昨夜南摩邪回来后,找借口在屋内逛了一圈,趁机将那只大胖紫蟾丢进墙角一个花瓶里,估摸着经过一夜,那些蛊虫没少在体内作乱,能站起来便已是运气好。

“望月在何处?”赛潘安问。

南摩邪赶紧将那根木棒抽出来。

……

“大胆!”小厮不满。

“你这小娃娃不懂货。”南摩邪连连摆手,“此物本体乃是上号凌霄木,又在街上风吹雨淋汲取日月精华,方能腐朽出灵性,否则你当为何要叫望月?”

小厮依旧满眼怀疑。

“既然望月已经找到,那便快些去造千回环。”赛潘安道,“倘若再出什么事端,可别怪我不客气!”

“自然不会。”南摩邪将那截烂木头塞进布包,悠悠去了隔壁。方才那赛潘安虽说穿着宽袍大袖,在说话间却依旧能依稀看到手,不再似先前年轻的模样,而是已遍布沟壑青筋。

就这点道行,还有胆子出来装神弄鬼。南摩啧啧摇头,喝了一壶茶后,便躺在床上震天扯呼,一派逍遥快活。

“先生。”那小厮贴身伺候了赛潘安几年,还从未见过他这般,于是担忧将人扶住,“可要回鬼乡?”

赛潘安将他一把扫开,跌跌撞撞进了内室,强行打坐运气,想让体内躁动不安的蛊虫恢复平静。

但有紫蟾蜍在花瓶里蹲着,莫说是一般的蛊虫,即便是蛊王,只怕也会心生怯意,满心只想逃。

体内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赛潘安嘴角溢出鲜血,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像自己先前想得那么简单。这些蛊虫已在体内蛰伏多年,早已与血脉融为一体,如今却挣扎着四处奔逃,明显是有人在暗中作乱。

“先生。”小厮替他端了热水进来,却被一把卡住喉咙,于是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那丑陋至极的陌生五官。

面具已然脱落在地,赛潘安脸上遍布红色筋脉,双目外凸,如同来自恶鬼幽冥界。

“咳咳。”小厮涨红了脸咳嗽。

“是你在往水中下药?”赛潘安声音沙哑。

小厮已经说不出话,只知道连连摇头,神智已经趋于模糊。

赛潘安抬手向他脑顶劈去,却被人中途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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