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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刀和我的心。.

谢揽却站在原地, 略显为难的模样。

他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冲动什么,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还不是得自己来收拾。

让裴砚昭背这个黑锅也好, 反正他从前经常欺负冯嘉幼, 也让他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但冯嘉幼那句“敢做不敢当”, 听在谢揽耳朵里实在刺耳得很。

将自己的过错推给别人,哪怕是仇人, 谢揽也从来没有试过, 办不到。

“谢兄莫要怕他。”沈时行在旁鼓励,“这里是大理寺, 他私闯冯府毁坏财物依照律法是可以拿下问罪的,我定大义灭亲, 做你的证人,共同惩治这等卑鄙小人。”

谢揽真想打死他。

裴砚昭隐约明白一些:“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打晕你之后一直在你房间里, 一夜哪里都没去。”

沈时行质问:“那你好端端打晕我做什么?不想我去看夜审, 之前你怎么不说?定是昨夜与他们夫妇二人住得近, 你心中越来越愤懑, 忍不住跑去冯府发泄。”

比起来冯嘉幼新房被拆的气恼,沈时行对于没看成夜审更愤怒。

且还在夜审前一刻才动手, 简直杀人诛心, “你这也不是第一次偷跑了,上次得知小嘉中了赤鎏金, 你当晚不也是将我打晕锁进密室里?自己跑去冯府保护她, 还被人捅了一刀, 你敢说没有?”

这是冯嘉幼不知道的事情, 她也不再急着追问新房的事儿,看看沈时行,又看看裴砚昭。

裴砚昭难堪得很,一拂袖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犯得着与你们解释?”

说完就走。

瞧他是朝大理寺大门方向,沈时行道了句“糟糕”,大哥这是真恼了,不打算再保护自己。

“我得跟着他,不然他会被我爹重罚。”沈时行和冯嘉幼交代一声,拔腿追上去。

冯嘉幼忙不迭问:“你说裴砚昭被谁捅了一刀?”

沈时行又跑回来,用他以为谢揽听不见的声音说:“我没告诉过你吗?就是那个将我从高阁上救下来的高人,他好像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若不是你请的人,那这人定是爱慕你。”

说完才重新去追:“哎!大哥你别生气,咱们扯平了!”

暗中保护自己的高人?冯嘉幼琢磨片刻,想起谢揽:“没事儿了,你快去议事厅吧。”

“不想去了。”谢揽此时的脸色比裴砚昭还更差,转身回院子里去。

这祖宗又怎么了?冯嘉幼忙从珊瑚手里取过食盒,跟着他回去。

谢揽没听见她问自己原因,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

冯嘉幼愣住:“为什么?”

谢揽欲言又止,随后咬了咬牙:“我说过不让你怕裴砚昭,我会挡在你前面。但刚才我却一直躲着,甚至连话都不敢说,我对你许下的承诺,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

从前谢揽凭借这一身本事率性而为,几乎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

所以谢朝宁说他报不了仇,不告诉他当年被满门流放的细节,他才会不服气。

现在逐渐发现,这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他没有用武之地。

“你哪会怕他?先前几次见面,你确实有意挡在我面前,你当我没有发现吗?”冯嘉幼上前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走,“你刚才一直不吭声,肯定有你的理由。”

谢揽微微楞。

“我猜你的理由,是怀疑砸咱们新房的人不是裴砚昭。”冯嘉幼起初就觉得不是,沈时行一作证,她凭着对裴砚昭的厌恶又认为是他。

方才看裴砚昭的反应,确定不是他。

裴砚昭针对她干了什么混账事儿,都巴不得甩到她脸上来。

冯嘉幼对谢揽这一处挺满意,被人砸到头上,也不会影响他的思考能力:“我偏激之时身边能有个冷静的人,感觉真好。像沈时行这样的,只会将我往沟里带。”

一番话说的谢揽汗颜,简直抬不起头做人。

他从她手中将食盒取回来,老实掂着,不敢说话。

提醒自己往后遇事一定要冷静,别再那么狂躁,动手之前先想一想后果。

昨晚上他若真的一走了之,莫名失踪,等冯嘉幼回去府上瞧见新房还被砸成那副模样,她得多难过。

两人进屋吃早饭。

谢揽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既然不是裴砚昭,你猜会是谁?”

冯嘉幼想了想:“我猜是那个曾在高阁救过沈时行的人。”

谢揽心里一个咯噔。

冯嘉幼放下勺子:“那人武功很高,一直躲在暗处帮我,估计真是我的爱慕者。”

谢揽咬着筷子笑了。

冯嘉幼随口猜测:“但他藏头露尾不敢在我面前出现,应是有案底的,可能是个被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

谢揽手里的筷子险些掉落。

“之后我火速成亲,他心中不舒服,便将咱们新房砸了,挺符合江湖草莽的风格。”冯嘉幼与谢揽商量,“但念在他帮过我,这事儿咱们就不追究了吧?”

正和谢揽心意:“你说什么都好。”

冯嘉幼托腮朝他笑:“谢郎真是通情达理。”

谢揽心中苦闷,想求她别再夸了,再夸他就真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了。

以前别人损他,他一概认为对方是嫉妒,毕竟除了容貌他根本无可挑剔。

现在冯嘉幼喜欢鼓励他,夸奖他,他反而总认为自己是块儿扶不起来的烂泥巴,迟早令她失望。

“我真有那么烂么?”谢揽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他嘀咕的比较小声,冯嘉幼没有听清。

“没事。”谢揽心烦意乱地低头喝粥。

他又忽然从碗里抬头:“媳妇儿,我打个比方,只是比方。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除了会打架其他一无是处。没有你认为的冷静,甚至易怒易躁。更没有你说的通情达理,甚至蛮不讲理。你会不会像嫌弃沈时行一样嫌弃我?”

他鼓足勇气说了一大通,冯嘉幼打从前边三个字开始就没继续听下去:“你喊我什么?”

“我喊了……?”谢揽愣住。

“媳妇儿?”冯嘉幼一直在期待他的第一声“夫人”,或者亲昵些直接喊“幼娘”,“在咱们大魏,好像更多是北地那边喜欢喊‘媳妇儿’?”

她不刻意指出来,谢揽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喊了。

他眼睛快速眨动几下,端正身姿:“也就你们这些贵族规矩多,寻常人家向来是爱怎么喊就怎么喊,你若不喜欢的话,我不喊就是了。”

“我喜欢。”冯嘉幼觉得挺新鲜的,央着他再多喊两声,谢揽却死活不开口了,被逼得急了,扔下碗饭都不吃了又说去议事厅。

冯嘉幼见他红了耳朵尖,愈发追着他笑,只给他笑得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手中还没来得及挂上的腰牌都给扔飞出去。

……

沈邱一整天都在关注着谢揽的动态。

知道他上午在大理寺待着,中午和冯嘉幼回了冯府,下午又陪着冯嘉幼出门去了几件铺子采买字画。

沈邱这才确定他是真的冷静下来,吩咐暗卫们今夜做事。

……

下午出门是谢揽提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做给沈邱看,催促沈邱赶紧行动。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自然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当他们晚上回府里时,婚房基本已经恢复原样。

新婚换床不妥,仅修理一下。

冯嘉幼昨夜一宿没睡,上午只补了一会儿觉,下午又被谢揽拽出门,早早乏了,梳洗之后便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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