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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如今京中盛传,那几个赫赫有名的教头都在惊叹谢揽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进步神速。

“可再怎样神速,也不至于直接奔着千户官这个职位吧?”凌百户难以置信,询问裴砚昭。

裴砚昭即将升任玄影司下的北镇抚司镇抚一职,空出一个千户官的位置,“不过他本身是从七品的大理寺司直,确实有资格争这个千户官的职位。”

千户这官位虽是五品,但大魏重文轻武。

七品的文官见到六品的武官,基本都不必行礼。

凌涛只纳闷谢揽到底能在几个月内学成什么模样,裴砚昭想的就比较多了。

自从少寨主身份确认,被送去了威远道,裴砚昭早已经不再怀疑谢揽。

现在冯嘉幼摆这一出,又看到这名单上谢揽的名字,令他又生出了疑心。

裴砚昭忽然想到之前齐瞻文遇袭的事儿:“你帮我送个贴子去京畿司,交给齐瞻文。

……

京城里无论官有多大,背后势力有多强,都会尽量避免与玄影司起冲突。

齐瞻文虽不想去,也不得不去赴裴砚昭的约。

这人虽无背景,目前也只是个千户官,但却是沈邱的义子。

他父亲说了,指不定便是下一任的玄影司指挥使,不能拉拢的话,也绝对不可得罪,

等到了酒楼雅间,齐瞻文刚坐下,裴砚昭就问:“听说齐副都统一个月多前曾在府上遇袭?”

齐瞻文心里打了个突,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那天晚上他昏迷许久,醒来之后发现腿弯处疼的厉害,起来一瞧全是血,裤裆处还扎着一柄刀,以为自己被阉了,又险些吓晕过去。

齐瞻文讪讪道:“果然瞒得过谁,也瞒不了你们玄影司啊。”

裴砚昭道:“不知那柄刀还在不在?”

他想分辨一下是不是之前冯府外,那贼人拿来抵挡他箭矢所持的刀。

齐瞻文叹气:“查不出什么,就是一柄最普通的刀,兵器铺子里随处可见。裴兄若要的话,稍后齐某派人送去给你。”

“多谢。”裴砚昭提起酒壶帮他倒了杯酒。

“裴兄约我来只是为了索要那柄刀?”齐瞻文觉着还有其他事情,否则直接派人来取便是了。

这姓裴的可不是个没事儿爱应酬的人,他若去哪儿应酬,那里指定血流成河。

裴砚昭兀自喝自己的酒:“齐副统领遇袭那晚,曾在郊外庄上举办过宴席?”

齐瞻文回的利索:“约几个友人们聚一聚罢了。”

裴砚昭问得也直接:“大理寺谢司直何时也成了齐副统领的友人?”

他这一副审犯人的模样,令齐瞻文不爽。

但玄影司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裴砚昭不知在查什么,若不配合,指不定将他请进黑牢里审。

饶他父亲是大都督,也不能擅闯黑牢,必须先去找沈邱,才能将他要回来。

齐瞻文解释:“谢司直之前帮我处置过一条疯犬,免我遭受弹劾……”

裴砚昭打断他:“裴某与这姓谢的有私仇,正准备对付他,若齐副统领与他私交甚好,那……”

齐瞻文一听,这可真是好事儿,都不用自己动手了:“裴兄请随意,只要留着他夫人,别的你想做什么齐某甚至可以帮你。”

裴砚昭沉默不语。

不必再看那柄刀了,定是他无疑。

不是十八寨的少寨主,那他到底什么来头?

齐瞻文见他不语,却险些将手中酒杯捏碎:“裴兄,你不会也想要他夫人吧?”

裴砚昭悠悠转眸看向他:“还有谁想要他夫人?”

齐瞻文当然不会将薛绽供出来:“裴兄这话问的,自从冯阁老去世,京城里想要冯嘉幼的多了去了,先前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三个,只可惜都没那胆量去和你们玄影司的沈公子作对。”

这全是实话。

齐瞻文此刻有些头痛,若将她留给薛绽可能会得罪裴砚昭啊:“叫我说,还是想法子将冯嘉幼充入教坊司算了,谁都不用争。”

“我对这等残花败柳没有兴趣。”裴砚昭起身离开。

前脚走出酒楼,后脚便被沈邱派来的人叫住。

裴砚昭回玄影司见沈邱:“义父,大理寺那位谢司直……”

“你不必管他。”沈邱正是找他谈一谈此事,“谢揽来考咱们玄影司,让他考便是。”

裴砚昭见沈邱似乎面露笑意,不由收紧神色:“义父知道他的来历?”

“我何止知道他的来历。”沈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还非常清楚他的实力。”

裴砚昭正想追问。

沈邱扬手制止:“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不要再去查他的身份。若是不服,稍后武道场上你可以亲自考他。”

裴砚昭知道他说一不二,问也无用,抱拳道:“孩儿明白了,只要义父信得过他即可。”

……

过了几日的某个夜晚,齐瞻文睡觉时,倏地察觉危险再次逼近!

他将要挣扎醒来,只觉得脖颈一痛,又被人打晕了。

这次醒来后,虽已有心理准备,仍是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他另一条大腿也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流了满床的血。

而裤裆处再被扎了一柄刀!

上一次齐瞻文怕被数落,没敢告诉他父亲,此番既愤怒又惊惧,朝着冲进来的护卫怒吼:“你们这群废物!去请我爹!去把大都督给我找来!”

“大都督齐封显露本领是从哪一桩事?”

今日是玄影司的招新的日子,冯嘉幼边帮谢揽穿衣,便随意考他。

谢揽展开双臂随她摆弄:“齐家祖上本是大魏的开国良将,逐渐凋零的只余下几脉旁支,其中一支便是齐封。南疆王叛乱时,齐封在辽东都司任职。”

当时,齐封有个妹夫在御史台当言官,姓陆,状元郎出身,和冯孝安是同科。

但与冯孝安出身贵族,又在官场混的八面玲珑不同。

状元郎是寒门子弟,性子刚正不阿,四处得罪人。

进御史台当言官,倒是非常适合他。

后来因为南疆那场败仗,这状元郎竟连自己恩师的儿子都不放过,一口气弹劾了几十人,没多久便被调离京城,去往荆北某处当县令。

那会儿世道正乱,路途中遇到山匪,与他夫人双双被害。

“齐封得知此事,只带了手下十余人,从辽东赶往荆北,肃清了当地所有匪徒。并且还镇压了途径此地的、近上万人的起义军。”

朝廷见他竟有此实力,便命他为先锋再次攻打南疆,获得了对战南疆王的首次大捷。

南疆能够平定,齐封居功至伟,没几年便爬上了大都督的位置。

“我还挺欣赏他的。”是谢揽看了他的履历也要赞一声英雄的程度,“可惜,竟然生出齐瞻文那种儿子。”

一提起齐瞻文,谢揽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冯嘉幼绕去背后帮他整理腰带:“辅政大臣贺义翀的老师是谁?”

谢揽有些痒,随着她的手,直挺的脊背稍稍侧弯:“你问的这些人物,全是如今朝廷里最炙手可热的权臣,玄影司怎么会考?”

“你以为玄影司会出多难的题?先武考,再文试,已经刷下去大部分会读书的了。”不等谢揽质问,冯嘉幼先答,“只是有些通过武考的人玄影司并不想要,就会刻意刁难。”

谢揽点了点头,继续回答。

冯嘉幼挑出几个简单的,又挑几个生僻的,谢揽不说解释的多详细,起码能扯出个大概。

“差不多了。”冯嘉幼绕来他面前对他笑,“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早告诉过你,只要我想学,没多少是我学不会的。”谢揽挑了挑眉。

他说得骄傲,这三四个月比他练了三四年武还要辛苦。

往后余生恐怕也就只够勇气拼这一次考试。

“那咱们出发吧。”冯嘉幼并未换男装,只准备戴个帷帽。

今日也算是京城内的一场盛会,堪比武举,武道场对外开放,定是人山人海的。

“你真要一起去?”谢揽可以想象出武道场有多乱。

“当然要去,我得看着你,不然被人捉走了怎么办?”冯嘉幼拿起他的苗刀,招呼他出发。

谢揽追上去问:“捉走?”

冯嘉幼和他一起上了马车:“你从前只是有个蜀中才子的名声,可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才子,走几步都能遇到一个,何况又只是个举人。今日你武道场一战成名,京城中多方势力都会盯上你。”

再加上他的气度容貌,又会被多少待字闺中的小姐惦记。

当年裴砚昭就是在玄影司的武道场一鸣惊人。

冯嘉幼藏在人海里看他。

后来人潮拥挤,她摔倒在地,他的目光一刻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转头救了工部侍郎的女儿。

当时她还不懂其中缘故,只恼爷爷根本不该将他培养的这样优秀。

好东西是要藏起来的,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你在不安?”谢揽发现她死死抱着他的苗刀,自己伸手拿了两次都没成功,“不会是担心我打不过裴砚昭吧?”

冯嘉幼摇摇头:“没事的,我犯病了,缓一会儿就好。”

“犯病?”谢揽忙去探她的额头。

“是心病。”冯嘉幼躲过去,“我缓一会儿就好,很快的。”

谢揽寻思她方才说的话,难以置信:“你难道是在胡思乱想,我扬名之后会抛弃糟糠之妻?”

疯了不成,打个京城的擂台罢了,也叫一战成名?

“你还不认识我时,我早将西域都给打穿了,如今跑来打这种小擂台,还要压着实力,我心里都觉得憋屈,你还稀罕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