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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

“可我现在明白过来,我不能这样自私。”他两人虽是被骗着绑在一起,谁也怪不得谁,但冯嘉幼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她是这场骗局里的获利者,谢揽付出的更多。

“我说过多少遍,我做什么都是自愿的,你扯什么自私。” 谢揽制止她说下去,“只因为我今天多抱怨了几句?你要知道我刚才遭受了多少打击,我就不能偶尔脆弱一下,你至于抓着不放?”

冯嘉幼:“我不是……”

谢揽继续道:“我真就是一时丧气和置气,恼的是谢临溪和二叔一直骗我。但实际上我在京城里过的并不难受,甚至习惯了你在我身边的日子。”

他指着自己下嘴唇的伤口,“你不是问我这伤口哪来的?是离开你几天我想你想出来的。我不肯说,是不想你瞧不起我,是我的心有些乱,不知是习惯之故,还是其他什么,我还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

谢揽说完想转身,被冯嘉幼抓住手臂,重新将他扳的面向自己:“是习惯也好,是同床共枕多了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也罢,都抵不过你对我的责任感,远远抵不过。”

谢揽目光躲闪。

冯嘉幼却是个极为较真之人:“因为你对我的这份责任,是谢临溪从骗你来京城开始,一步步被骗出来的。它会成为深埋你心底的一根刺,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冒出头来扎你一下。不断提醒着你,我是他们套在你身上的枷锁。”

套着这样名叫欺骗的枷锁,他根本不可能打从心底去喜欢她。

而且这根刺是她再努力也拔不出来的。

只要刺在,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动心和无根浮萍差不多,但凡经个风雨便散了。

“你属于漠上,向往自由。而我属于京城,满心功利,我们两个原本就不合适。”

冯嘉幼松开了他,“从前我明知这一切还想绑着你,是我舍不得,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你也因为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得不自愿套上枷锁。现在我们都得感谢李似修,你终于可以解脱了,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谢揽很想反驳她,恼火的指责她明明就是想踢开他,去投奔对她更有利的人。

但他反驳不了,因为他明白冯嘉幼说的都是对的,几乎句句都说在他心坎上。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一桩好事,冯嘉幼不再需要他了,又能够更早实现理想。

而自己从今往后也可以恢复逍遥自在,再也不会生出今日对阵谢临溪时的憋屈。

但他完全没有抛开枷锁的畅快,甚至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儿巨石。

他混乱着问:“你会不会将事情想的太美了,李似修一直不娶妻,没准儿是他有什么毛病,你就知道他还在等着你?”

“我的生辰在十月。”冯嘉幼摆出证据,“这几年每到我生辰那天,就会有人往我府上送一支木芙蓉,还是比较罕见的双色木芙蓉。我原先以为是京城里的谁,因为这花送到时还很新鲜。路上沈时行告诉我,李似修闲暇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花弄草,尤其喜欢栽培这些稀罕物种。”

“还有……”

谢揽打断她:“行了你不要说了。”

他连她生辰是何时都不知道,到底还在这固执什么?

“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谢揽绕过她往马匹方向走,“走了,回去休息,明天我送你回京城。”

冯嘉幼转头说:“不用,你将我送到威远道就行,我和隋瑛他们一起回去。”

谢揽牵过缰绳的手微僵:“怕我被发现?那我躲着送你。”

“是真的不用,沈时行来到威远道的消息肯定传了回去,玄影司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会送我们回去的。”

冯嘉幼也走过去,踩着脚蹬上马,晃动身体时青丝甩在他手臂上。

想来不再合适,她拢了拢长发,避免和他接触。

谢揽原本是打算翻身上马的,带着她骑回去,见她已经开始这样避着他,低垂着眼睛沉默许久,他拉着缰绳走回去:“如果来的是裴砚昭怎么办?”

“他如今是北镇抚司的镇抚,轻易出不来的。”冯嘉幼劝他放宽心。

谢揽便不再多说。

一路都沉默,包括冯嘉幼。

他牵马在前看着远方还好,冯嘉幼低头就先看到他的背影,心中时不时涌起微酸。

相处这几个月,他整日在家看书,从早到晚除了下午去学刀那两个时辰,两人几乎一直腻在一块儿,彼此间是有深厚情谊的。

冯嘉幼眼圈又开始泛红,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细小的哽咽声,逃不过谢揽的耳朵。

谢揽几乎要将手里的缰绳给捏成了齑粉,想去哄她,可他现在有什么立场去哄她。

她已经在和他划清界限了。

等回城之后,他们是不是也要分开房间?

这算什么,往后她成了李似修的女人,他想再靠近她都是不道德的。

谢揽禁不住想她今后对着李似修,是不是也像对着自己一样?

整天风情万种的围着他撒娇,唤他李郎?

谢揽单是稍微想了那么一下,都忍不住想要立刻提刀去将李似修给杀了。

“不行,我还要去京城查我父母的仇。”快走到城门口时,谢揽停了下来,扭头对着正哽咽的冯嘉幼道,“毕竟是生我之人,不能因为怄气不管,而谢临溪那没用的东西,指望他根本不行,必须得我亲自来。”

又捏紧了拳头,“还有,我必须亲眼看看那个李似修靠不靠得住,不然我不放心,不可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