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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室内一片死寂。

封燃昼心?情?不佳, 挥挥手,把骷髅赶了出去,自己则在一旁坐下,靠着椅背, 幽幽盯着炉里跳跃的火焰。

他对?谢挽幽避而不见, 本想借此让谢挽幽冷静冷静, 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谢挽幽确实见不到他的面了,可哪怕知道见不着他,谢挽幽还偏要时不时来魔宫走一走。

魔宫是他的领地,一旦他放出神识,甚至可以洞察到魔宫内任何角落的风吹草动?。

谢挽幽一来,这魔宫里便到处都是她留下的气息。

谢挽幽死没死心?, 封燃昼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心?乱了。

他抵抗着谢挽幽的气息, 就像抵抗着某种?无形无影的招术,然而它们无孔不入, 正在温水煮青蛙般侵染着他的心?神。

封燃昼能察觉到, 一旦他屈服于这招术, 就会变成另一种?陌生的模样。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经让他嗅到了隐隐的危险。

可若真让他拒绝谢挽幽进入魔宫……他却也?做不到。

心?绪纷乱,封燃昼烦闷地闭上了眼,打算小憩一会儿, 借此压一压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躁意。

火焰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在这炽热无比的高温当中?,有人慢慢靠近了他。

封燃昼倏然睁开眼,便看到谢挽幽正站在他身侧, 眉眼带笑地弯腰看他,一张莹白的秀美面容掩映在赤红火光下, 仿若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乌发如瀑般垂在身前,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

始料不及之下,封燃昼呼吸微乱,颇有几分错愕地问?:“你……怎么在这?”

炼器室的位置只有他自己知晓,谢挽幽是怎么找过来的……

谢挽幽弯起唇角:“我会在这里,是因?为你在想?我。”

封燃昼别开眼,淡淡否认:“我没有。”

谢挽幽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唇下的小痣,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封燃昼喉咙滚动?,稍稍蹙眉,伸手按住谢挽幽的手腕,正要下压的那一刻,却忽然迟疑了。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时?间里,谢挽幽已经不由分说地倾身过来,低下头,轻柔地吻上了他的唇角,而后伸出另一只手,穿进他的银发当中?,轻轻地抚摸。

封燃昼还按着她的手腕,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到谢挽幽轻颤的睫羽,鬼使神差一般没有将她推开。

渐渐地,这个亲吻就变了味。

今晚的谢挽幽,似乎格外大胆放肆。

她渐渐搂住了封燃昼的脖颈,而后紧贴了上来,坐在了他的膝上,吻着他的唇角,而后游移到他的耳畔,低笑着吐息:“你好烫。”

封燃昼紧绷着的那根弦好像忽然间断开了,环住她腰肢的手臂刹那间收紧。

谢挽幽不觉得危险,还在他耳边笑着问?:“你不想?亲我吗?”

好似被?蛊惑了一般,封燃昼缓缓朝她低下头。

即将触碰到她唇瓣的瞬间,封燃昼忽然感到怀中?一空,他猛然间睁开眼,方才的谢挽幽已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了,炼器室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封燃昼下意识捻了捻手指,虚幻的触觉正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发现一切都是梦境后,封燃昼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不愿承认方才的梦境代表着什么,只将其归结于印记的影响。

一定是因?为他正处于繁殖期,并且谢挽幽身上还留着他的印记,所以才会……

封燃昼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站到炼器炉前,撑着边缘处,压□□内翻涌的燥意。

只是因?为那个印记罢了,封燃昼冷静地想?,只要他坦然面对?,一定能克服这种?浅薄的诱惑。

然而事情?并不遂他所愿,接下来的每一日?,只要封燃昼入睡,都会梦到谢挽幽。

更糟糕的是……封燃昼觉得谢挽幽一定是在什么时?候给他下了毒。

否则他不会在每个谢挽幽没来的夜晚,变得一反常态地疑神疑鬼。

也?不会在谢挽幽的气息散去后,逐渐变得焦躁。

上瘾了。

封燃昼想?,他这个样子?,跟上瘾的症状没什么两样。

又一次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看到空荡荡的炼器室后,封燃昼终于觉得忍受不了了。

明明是他在躲谢挽幽,为什么最先无法忍受的那个人反倒是他?

封燃昼平复着呼吸,闭了闭眼。

距离上次见谢挽幽,已经过去十三天了。

谢挽幽这几天没有再来找他,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把他忘了,封燃昼这么想?着,望向火焰中?已经变得很精致的长命锁,垂眸抿了抿唇。

既然计划成功了,等长命锁炼好,他去看谢挽幽一眼也?没什么关系。

……

封燃昼去炼制长命锁的第十五天,碧霄丹宗下起了雪。

雪是黄昏时?分落下的,谢挽幽却完全无心?欣赏,她正在疯狂抢救她灵田里的药草。

这场雪下得毫无预兆,谢挽幽本来缩在房间里看书,还是在外面玩的崽崽忽然慌里慌张地飞进来,跟她说外面下了雪,她才知道这件事。

谢灼星也?知道娘亲的药草受不了冻,一看见下雪,就马上通知了谢挽幽。

谢挽幽听了后,马上把书丢开了,传了个信给洛如曦后,母子?俩全都大惊失色往灵田冲。

谢挽幽抢救药草的间隙,雪下得越来越大,轻飘飘地落了在了谢挽幽的鬓发上,谢挽幽忙着救草,没空打伞,谢灼星虽然不怕冷,但它怕娘亲冷,可它没有手,只好趴在谢挽幽头顶,将自己的翅膀张开到最大,为谢挽幽挡去一点风雪。

谢挽幽感受到脑袋上热乎乎的重量,心?下一暖:“谢谢宝宝。”

谢灼星用毛爪爪抱住谢挽幽的额头,给她传递自己的热度,软软说:“不用谢哒。”

谢挽幽又救了几株药草,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谢灼星担忧道:“娘亲,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娘亲身体不好,以前一冷就会生病的。”

谢挽幽认真挖土:“以前是以前,现在娘亲是修仙之人,还是冰灵根,明明是很抗冻的配置,下个雪而已,怎么会生病?不急,娘亲很快就弄好了。”

谢灼星只好用爪爪碰碰她额头:“那娘亲再快点。”

谢挽幽应了一声,在漫天大雪里继续挖土。

封燃昼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谢挽幽顶着风雪在灵田里忙活的场景。

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谢挽幽不是怕冷吗,这么大的雪,她伞也?不撑,跑到这里淋雪做什么?

他找出一把伞状的法器,撑开,正要朝谢挽幽走去,刚好看见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朝谢挽幽那边倾斜。

封燃昼的脚步僵住了。

谢挽幽抬起头,惊喜地对?为她撑伞的人笑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恰好路过,便看到你在这里,”温临简满脸都是不赞同,绷着脸说了她一句:“雪下得这么大,你才重塑经脉没多久,身子?又本就不好,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

谢挽幽讪讪地说:“急着救药草……下次不会了。”

“我帮你救,”温临简把伞递给她:“别傻着,快回去吧。”

谢挽幽捏着伞柄,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那就麻烦大师兄了……”

温临简叹了口气,帮她救好药草,推着她往回走了几步:“快回去,我再去看看如曦的药草。”

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谢挽幽一脚一个脚印,嘎吱嘎吱地响,回头看了温临简一眼,谢挽幽确实觉得有些冷,便听了温临简的话,撑着伞往回走。

风雪很大,回去的路似乎也?变得格外漫长。

谢挽幽走着走着,小声问?谢灼星:“小白,是不是有人在跟着我们啊?”

谢灼星耳尖抖了抖,也?小声地说:“好像是……”

谢挽幽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生怕是神启的人混了进来,不由加快了脚步,不料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身后忽然有人拦着她的腰,让她重新站直了。

谢挽幽惊魂未定,转过头正要道谢,视线触及来人的面容,忽然顿住了。

封燃昼正垂眸看着她,灰蓝色的眼眸宛如最幽深的海,一头银发规整地束在身后,落在他身上的雪无法停留片刻,在靠近的一瞬间,就会迅速融化。

多日?未见的人就这么毫无准备地出现了,简直像一场雪落时?分的梦境。

谢挽幽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侧脸。

热的。

是真的。

封燃昼侧过脸避了一下,一双眼睛却仍然盯着她看,目光里有谢挽幽看不懂的情?绪。

谢挽幽假装看不懂,弯起唇角道:“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封燃昼语气微凉:“已经有别人为你撑伞了,我来或不来,有什么区别。”

“不对?,是有区别的,”谢挽幽两根手指牵住他衣角:“我希望以后为我撑伞的人,一直是你。”

因?为她这句话,封燃昼心?口忽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他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拂开谢挽幽攥着他衣角的手指。

谢挽幽心?下有了估算,不由翘起嘴角,若无其事地牵着他的衣角,继续往回走。

两人就这样默默走了一段路,谁也?没说话。

谢灼星原本还警惕地撇起了飞机耳,发现来人真的是封燃昼,不由趴在谢挽幽怀里晃了晃尾巴:“狐狸叔叔~”

封燃昼瞥它一眼,随手把一件东西挂在了它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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