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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一直在荷花丛中躲到日头西斜蚊虫渐多,徐念安站起身往岸边看看,不见人影,自语道:“也不知祖父回来没有?”

“纵祖父还没回来,娘肯定已经回来了,我们回去吧。”赵桓熙饿了。

“好吧。”

赵桓荣将小舟划回岸边,几人还没走出芝兰园,路上遇到一个殷夫人院里的婆子。

“哎哟,三爷三奶奶,可找着你们了,速速回去吧,大太太都急坏了。”那婆子道。

“祖父回来了吗?”赵桓熙问她。

“国公爷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成国公也走了,大老爷被……”婆子话说一半,才意识到赵桓荣也在,讪讪地打住话头,只说:“总之三爷无需担心了,先去太太那儿吧。”

赵桓熙松了口气,带着徐念安出了芝兰园,与赵桓荣辞别,各回各房。

小夫妻俩来到嘉祥居,殷夫人一见半边脸红肿发青的赵桓熙,险些哭出来。

“怎么弄的啊这是?疼不疼?那个杀千刀的,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他还只顾帮旁人出气,活该被公爹骂得狗屁不是!”殷夫人一手扶着赵桓熙,一手想碰他的脸又不敢碰,问徐念安:“上过药了吗?”

徐念安道:“母亲放心,上过药了。”

赵桓熙自豪道:“娘不要为我不平,那朱志福伤得比我重多了,头都给我打破,流了一滩血呢!”

“你这孩子!你还说!怎么就不知道怕呢?”殷夫人嗔怒地打了他的胳膊一下,又不舍地抚了抚,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你去敦义堂吧,你祖父等着你呢。”

赵桓熙一怔,下意识地去看徐念安。

殷夫人补充道:“祖父叫你一个人去。”

赵桓熙心中忐忑起来。

“别怕,又不是你的错。祖父若是问你知不知错,你只说错在不该在国子监里打架,其它的一概不认。”徐念安对他道。

赵桓熙心里有了点底,就往敦义堂去了。

殷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担心地问徐念安:“这能行吗?”

徐念安温婉一笑,答非所问:“祖父会为三郎做主的。”

赵桓熙到了敦义堂,国公爷正要吃饭,听下人报说他来了,便又去了书房。

“跪下。”书房里,赵桓熙刚行过礼,国公爷便冷冷地道。

赵桓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心口又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起来。

“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来。”

赵桓熙听着祖父威严的声音,脑子里一如既往是空白的。可是他很快想到不能牵连别人,尤其是徐念安,于是艰难地组织起语言来。

“回祖父,昨日我去国子监报到,朱志福故意将鼻屎抹在我书案上,我与他拌了几句嘴。中午从食堂吃饭出来,他又扔了一个鸡蛋在我头上,监丞叫他向我赔礼道歉,他也不理。我气不过,昨晚回家后便让婢子去寻了两个臭鸡蛋,今日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将那两个臭鸡蛋都扔他头上了。他扑过来打我,我还手,就、就把他的头打破了。”

国公爷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嫡长孙,声音不辨喜怒:“你可知错了?”

赵桓熙老实道:“孙儿知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在国子监内与人斗殴。”

“若再有下次呢?”

“若再有下次……”赵桓熙想起徐念安在房里那突如其来的一抱,哽咽着说“谢谢你”的模样,心里无比难受。

到底要多愤恨,多无助,才能让她那样一个在他看来无所不能的女子露出那样的表情?

只要是朱志福,不管多少次,他都不会退缩,必要打得他猪头狗脑!

“若再有下次,我还敢!”他猛的昂起头来,不计后果地大声道。

然后他就看到他原本一脸严肃的祖父,突然笑了!

“好小子,起来!”国公爷走过来,一掌拍在刚站起身的赵桓熙肩上,哈哈笑道:“这才是我赵家的子孙!什么朱家,给咱们赵家提鞋都不配!打就打了,他能怎样?”

赵桓熙被他这一巴掌拍得踉跄了下,想龇牙咧嘴又不敢:祖父这一巴掌,比朱志福一拳头打得还更痛些。

国公爷见孙子被自己这一巴掌拍得踉跄,眉头皱了皱,又拍了他两下,道:“这身板太弱了些,不够结实。”

赵桓熙苦不堪言,倒还记得下午与赵桓荣议好之事,赶紧道:“祖父,今日之事让孙儿觉得身为男儿若是不会拳脚功夫,委实有些不便。不知道祖父可否为我寻个师傅教我些拳脚?”

“只要你肯学,要多少师傅都有。”国公爷心情甚好道。

“孙儿想学。”

“那便与你寻。”

“多谢祖父。”

嘉祥居,饭菜已摆上了,赵桓熙却久久不见回来。

“怎的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殷夫人焦急地在廊下徘徊,抬眼一看徐念安悠闲地站在一旁,她有些不满又有些不解:“你便丝毫不担心?”

“有甚可担心的?祖父是明理之人,三郎又没做错什么事,祖父因何罚他呢?”徐念安道。

殷夫人正欲说些什么,院外进来一个婆子,满脸喜色道:“太太,不用等三爷回来吃饭了,国公爷留他在敦义堂用饭了。”

殷夫人一时不敢置信,随即又大喜,挥退婆子便朝徐念安道:“既如此,你我自去用饭,不必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