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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白衣收拾了一下心情,方又道:”其二,苏凌虽然官位不显,只是区区的司空府曹掾,然而先有许韶的赤济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创出了名头;再有《春江花月夜》一鸣惊人......”

郭白衣看了一眼萧元彻,方又道:“如今做学问的后辈甚至很多大家都已经视他为后起的学问领袖,如果这般杀了他,怕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

他这话说完,萧元彻的神情又浓重了不少。

郭白衣干脆将心中所想,全数讲了出来道:“再者,天子又将苏凌这四句惊世之言公之于朝堂之上,那些清流在心中对苏凌的印象已然有了很大的提升,天子有意树他为天下百官之楷模,这样一来,恐怕更不好动他。”

“主公,当年杀边章之事引出的后续种种,依旧历历在目,这苏凌大有下一个边章之势啊?”

郭白衣言语犀利,出言提醒道。

萧元彻在他刻意提醒之下,心中也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

当年萧元彻不过刚迎了晋帝刘端返回龙台,便有当世名阀大儒边章者,跳将出来,言说萧元彻所作所为,乃是挟天子以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言语之中,将萧元彻与王熙之流贵为一类。

当时无论各地大族名阀,还是庙堂臣工,皆苦王熙久矣,那边章一番摇唇鼓舌,名阀和臣工顿时风声鹤唳,天下一片倒萧论调。

萧元彻一怒之下,不顾徐文若和郭白衣的联名反对,杀了边章,更夷其三族。

此事一时之间沸沸扬扬,萧元彻的形象自此才有了根本上的改变,若不是徐文若和郭白衣等这许多年殚精竭虑,这才将萧元彻本人的风评和形象,稍有扭转。

萧元彻听完郭白衣的分析,沉沉的点了点头道:“白衣说的不错,这苏凌虽然无权无势,但在京都龙台这短短时间,竟无形中有搅动京都风云之势,或许他是无意而为之,只是他的名望果真不能再一一个曹掾来看待了.....”

郭白衣这才不动声色道:“主公所虑极是!若这样的苏凌真有异心,主公还是要多加考虑为上,当然死人,却是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萧元彻沉默不语。

半晌,他脸上竟颇有些许洒脱之意,哈哈一笑道:“有没有异心,我和你在这里揣测终究失之偏颇,去问问他便是,再者,凭本司空的手段,便是他真有异心,还怕他翻了天不成。”

忽的萧元彻一点指郭白衣,笑骂道:“我把你这个老狐狸的,你表面之上,诱我怪罪于苏凌,甚至不惜试探我是否要杀他,实则最后拿边章之事敲打我,提醒我,让我重新慎重对待苏凌,方是你的真实意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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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白衣老脸一红,拿手中折扇遮了,也是偷笑不已。

萧元彻这才淡淡道:“但愿一切都是你我自寻烦恼吧,否则......便是不杀,却也着实......可惜了。”

马车很快来到了不好堂外,杜恒正在堂前忙活,却认得是萧元彻的车驾,便迎了过来,接过黄奎甲手中的马鞭。

那萧元彻和郭白衣这才挑帘走了下来,萧元彻的脸上仍旧风轻云淡。

杜恒见过萧元彻,刚想进去告诉苏凌,萧元彻却一摆手道:“轻车熟路,我跟白衣进去就行......”

他又转头,不动声色的对黄奎甲道:“奎甲,你陪着杜恒在门前说说话。”

杜恒正疑惑往常都是三人一起进去,今日却留下黄奎甲跟他在外面,正要再问,却被黄奎甲粗壮的胳膊一揽说,老杜,走咱俩马车旁边说说话,俺教你几招......”

萧元彻跟郭白衣迈步进了不好堂。

苏凌正在炮制冷香丸,见萧元彻和郭白衣进来,却不见杜恒提前来说。

他心中也是一动,不动声色的迎了过来。

他满脸是笑道:“司空和白衣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了......稍坐,我这满身药味的,实在有点对不住......”

萧元彻面色云淡风轻道:“冷香丸又不是毒药,倒也闻得惯,下了朝,时间还早,过来找你聊聊生意上的进账如何......”

苏凌心中一凛,暗想,这不过是托词,萧元彻平日何曾有过关心生意进账如何的?从未问过。而且他方才已经说了上过朝了,前几天在他府上,他可是亲口告诉自己上朝之后,便有长史的正式任命下发。

苏凌倒也不是有多在乎这长史之位,而是觉得萧元彻这番话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有悖于常理。

他心中隐隐觉得,定然是朝堂之上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事情定然与自己有关。

而且这件事情定然不小,如若不然萧元彻怎么会让杜恒留在外面。

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心中暗骂那个傀儡皇帝刘端,怎么动不动给他添堵,上次老萧要给他官做,他一个口谕,自己只捞了个七品曹掾,这次好不容易老萧又说了要升他的官,当那个什么长史的,他不知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出来,看来这升官是彻底泡汤了......

估计还有什么大锅在等着自己呢......

苏凌不动声色的将二人让进后堂正厅,亲自沏了毛尖。

苏凌待萧元彻品完了一卮茶后,这才淡淡道:“司空今日来,恐怕不止为了生意吧。”

萧元彻一挑眉,不置可否道:“哦?”

“如是为了生意,老郭来看一眼即可,用不着司空一下朝便来这里。”

苏凌笑吟吟的望着萧元彻,仍旧显得十分自然。

萧元彻点点头,这才沉声道:“那你说我来为何事啊?”

苏凌是真不知道这次萧元彻来的目的,只是知道隐隐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实在懒得去想,这些时日,他都快成揣摩人心的心理师了,

他专业是中文,可不是什么犯罪心理学......

犯罪心理学这事,得找浮沉子,他专业对口......

苏凌喝了一口茶,嘟嘟囔囔的道:“莫不是天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不成?”

萧元彻不接话,只是靠在椅子上,斜睨着苏凌,淡淡的吟诵道:“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苏公子好远大的志向,怕是只做个生意人和司空府的曹掾,有些屈才了吧?”

说着笑吟吟的看着苏凌,竟似一点都不生气。

苏凌先是一怔,随后心中一凛,接着又有些好笑。

苍了个天的,竟然是自己装X剽窃来的四句话,给自己惹了麻烦,看着萧元彻这种表情,他知道,这麻烦还真就不少......

看来剽窃这种行为,真就是风险不少,以后少干为妙。

可是苏凌一时犯了难了,他怎么解释,他总不能说这玩意叫做横渠四句,不是他说的,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装了十三而已。

不说萧元彻信不信,就是信了,他要问,大晋横渠这个地方在何处,苏凌上哪里跟他找去啊......

苏凌满脸的无奈和哭笑不得支支吾吾了半晌,脸憋的通红。

这个大乌龙,实在圆不了。

早知道,自己干嘛那么嘴欠呢。

终于,苏凌只得缓缓起身,朝着萧元彻一躬,挠挠头,不紧不慢道:“......司空要是觉得这几句话,我没有告诉司空,是大逆不道,那就把苏凌叉出去,砍了头一了百了的好......毕竟盗版别人的这事,真就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