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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 鹿闻笙拿着一张纸条匆匆来到松龄院的汤池。

“阿郎,刚从门外递进来的。”他半跪在汤池边上,将纸条展开给泡在池子里的贺砺看。

贺砺转过头看了一眼, 伸手拢了把湿漉漉的长发,起身向池边走去。

“阿郎, 再有一会儿药就煎好了,不如喝了药再去。”鹿闻笙道。

贺砺将睡袍披上身,道:“回来再喝。”

“那某去稍做安排。”鹿闻笙退下。

辅国公府,秦元志从外头回来,刚好看到秦思莞要出门,便叫住她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秦思莞端庄又不失俏皮道:“阿爷, 我和刘尚书家的四娘她们约好了一起打马球。”

秦元志颔首:“注意安全。”

“知道啦,多谢阿爷关心。”秦思莞笑眯眯地向秦元志行个礼,就带着下人走了。

秦元志来到内院, 见到夫人韩氏, 想起昨日阿爷说的话, 便问韩氏:“最近莞儿都在做些什么?”

韩氏道:“她能做什么?还不是那样,与她的手帕交见见面, 一起逛逛东西市。”

“那阿爷为何说,最近外头有些关于莞儿的流言?你有耳闻么?是什么流言?”

韩氏张了张嘴, 有些烦闷地在一旁坐下,道:“都是无中生有之事,下次再听到有人传谣,便该将人抓起来, 下狱, 拔舌。”

“到底是什么传言?你倒是说啊!”秦元志急道。

“定是相爷的对头传出来的,竟然说, 竟然说咱们莞儿在外头养汉!”韩氏一副说出来都脏了嘴的模样。

秦元志惊呆,随即问道:“你确定这是空穴来风?”

“自然!你自己的女儿难不成还不如外人了解她?当初我也是气急了,责问莞儿,莞儿为证清白,自请让我身边的妈妈验身,仍是完璧!”韩氏道。

秦元志听闻此言,怒道:“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外头造谣,着实可恨!”

韩氏附和道:“正是。”

此时,他们深信不疑的女儿正在自家位于道政坊的脂粉铺改换装束,戴上帷帽,而后从脂粉铺的后门出来,独自策马出坊一路向南,进了青龙坊之后,来到位于青龙坊东北角的一座乌头门上挂着花灯的宅院前。

进了外院,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秦思莞下了马,问:“都准备好没有?”

管事的有些忧心,道:“准备是准备好了,只是,娘子,那毕竟是卫国公,太后的亲侄儿,万一……”

“让他们下手时注意分寸,别重伤他。若是他识相,说不定也用不着走到那一步,到时候注意听我信号。”秦思莞吩咐道。

管事应喏。

秦思莞想想还是不放心,道:“找的那些人靠谱吗?贺砺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别到时候一帮人还摁不住他一个。”

管事道:“娘子请放心,这回雇的这帮人都是有走镖或江湖经验的,都有两把刷子,而且懂规矩。不问主家是谁,不问目标是谁,干完这一票就拿钱走人。”

秦思莞颔首:“这样最好。”

两人进了正院,秦思莞又问:“我叫你处置的人,都处置完了么?”

管事道:“旁人都处置了,唯有那位姓白的郎君,非要再见娘子一面。老奴顾及娘子前段时间最宠他,便将他留了一留,娘子可要见他?”

秦思莞犹豫,但很快便道:“不必了,最近外头有些对我不利的流言,这些人需得尽快处理干净,一个不留。”

管事答应着去了。

秦思莞想起一会儿将要见到的人,激动地弯起了嘴角。

虽是不能像前朝得势的公主一样豢养男宠,但若是能得到贺砺,男宠又算什么东西?

贺砺单骑来到纸条上所说的青龙坊东北角这座门上挂花灯的宅院前,正在观察是否是这座宅院,乌头门就为他打开了。

他策马走了进去。

后院凉亭,秦思莞手里掐了朵开得正好的牡丹,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管事来报:“娘子,贺砺来了。”

秦思莞眼睛一亮,问:“他一个人?”

“是,我们的人从卫国公府开始跟踪他,只有他一个人,没见别人尾随。”管事道。

“请他去花厅奉茶,我稍后便来。”

秦思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跪坐在妆台前,看了眼自己的妆容,镜中少女肌肤娇嫩五官精致,发髻华美容貌昳丽,怎么看都是不差的。唇上的胭脂因为方才在亭中喝茶似乎有些不匀,她用纤纤细指自胭脂盒中沾了一点胭脂,往唇上涂抹时,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漾起娇羞,双颊也泛上淡淡嫣粉色泽。

在权势,美貌,金钱的威逼利诱下,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俯首折腰。

她跟他们没有过肌肤之亲,他们不配,她只是单纯地享受这种驯服男人的过程而已。

却不知贺砺这种男人小意温存起来,会是何等模样?

她很快就能见着了。

花厅的东窗外种着一圃芍药,此时正是花期,开得饱满艳丽花姿婀娜。

秦思莞来到花厅时,贺砺正抱着双臂站在东窗下。今日他穿了一件黑底银丝绣蔓枝花纹的长袍,腰束蹀躞,从背后看去,肩宽,腰窄,腿长,这副身材兼具了力量与美感。

她欣赏着,开口:“怎么不坐?”

贺砺转过身来。

秦思莞看着他,窗外如画的春景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冷漠,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在他眼里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物件儿。

这让她心头闪过一丝恼怒,但他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五官无形之中冲淡了这丝恼怒,让她不至于被情绪所左右。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有话直说。”贺砺道。

秦思莞走到墙边的高脚花凳旁,伸出纤指抚着那盆春兰翠绿的叶片,幽幽道:“是吗?我瞧着你对孟允棠挺有耐心的呀。”

贺砺抬步就往门外走。

秦思莞又惊又恼,回身娇叱:“你不想救孟扶楹了吗?阿爷死了做女儿的可是要守孝三年,你猜这三年中会发生什么?”

贺砺回身,目光凶戾。

秦思莞一点都不怕,他越冷越凶,越是野性难驯,她就越喜欢。

“为了你,我特意藏起来一个关键人物,只要把这个人送到大理寺去,孟扶楹自然就能脱罪出来了。”说完,她补充道:“别想着自己发动人马去找,你找不到的。而且就算你找得到,在你的人抵达那一刻,我的人也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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