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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执这次出门, 带的行李并不多,也就是一个背的书箱和一个拎的书箱。

他的衣服都放在了背着的大书箱里,拎着的小书箱里只放了一些杂物。

他甚至连别的读书人出门必带的笔墨纸砚都没带, 打算需要的时候蹭朱寻淼的用。

一般他也用不上,朱寻淼接受苟县令教导的时候需要记笔记, 但他不用,他全都能记住。

黎青执来到县衙后面苟县令住的地方, 看门的人瞧见他, 立刻就把他放了进去。

苟县令已经洗漱好吃好早饭,正在整理行李, 见到黎青执, 就让黎青执稍稍等一会儿,还吩咐下人给黎青执上了点心。

苟县令已经发现了, 黎青执特别能吃。

他怀疑黎青执肠胃不太好,不然怎么这么能吃,还这么瘦?

“子霄,你就带这么点东西?”整理完自己的行李,苟县令问黎青执。

“已经足够了。”黎青执笑道。

“我的东西是你两倍还多。”苟县令感叹:“除了两个护卫, 我打算再带一个小厮。”

两人聊了起来,聊着聊着, 苟县令兴冲冲地开口:“子霄,等这次回来,我夫人应该也到了崇城县, 到时便请你和你夫人吃饭。”

苟县令的妻儿并没有随着他来崇城县。

原先是打算等苟县令在这边安顿好, 他们就过来, 但苟县令刚来崇城县那会儿处处受掣肘,日子过得不痛快, 也就没把自己的妻儿叫来。

去年年底他境况好转,倒是想让妻儿过来了,但当时临近过年天气又冷,他妻儿也就没有成行。

不过最近,苟县令的妻儿已经出发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崇城县。

苟县令在黎青执面前没怎么提过自己的妻子,也不适合提,但提过他的孩子,苟县令以前忙于读书,对女色并不重视,因而只有三个孩子,一儿两女,其中儿子最大,今年十三岁。

苟县令要请吃饭,这是好事儿,黎青执当即答应下来。

两人正聊着,丁喜、朱前还有朱寻淼一道来了。

能跟县令大人一起出门,他们都很高兴,朱前还帮忙准备了船只。

苟县令带了两个护卫一个小厮,再加上丁喜、朱寻淼、黎青执,还有朱前安排的两个船夫一个小厮,他们一行一共十人。

巳时,大概十点的时候,他们的船从县衙出发,前往临湖县。

江南一个府的面积并不大,他们天黑前肯定能到临湖县。

船上有一张八仙桌,这一路,苟县令、黎青执、丁喜还有朱寻淼,就坐在桌边聊天。

苟县令对丁喜在外行走的经历很感兴趣,问了不少问题,同时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经历,比如他当初去京城考科举差点没地方住,幸好他妻子娘家有些能力,最后就借宿在了一个官员家中。

朱寻淼昨日回家后,跟朱前说了黎青执让他拿纸笔记下苟县令教授的知识的事情。

朱前听完,让他只要能写,就要把纸笔拿出来做记录,于是这会儿,他就拿了纸笔奋笔疾书。

苟县令之前对朱寻淼印象不深,但此刻再去看朱寻淼,却不免越看越喜欢,又多说了一些科举相关的知识。

朱寻淼用的是笨办法,黎青执就不一样了,苟县令说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苟县令的表情,适时吹捧几句……

他的表情实在真挚,听得实在认真,苟县令也就格外高兴。

黎青执问起了这次的事情。

苟县令道:“临湖县的严县令给知府大人上折子,说他们临湖县的茶园遭了虫灾,想要减免茶税……知府大人肯定是不信,才让我去看看。”

说到这里,苟县令又说了些茶税相关的事情。

在前朝,茶税一直收的不多,但本朝的头一位皇帝觉得粮税要减免,好让百姓吃饱饭,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则可以多收点税。

因而在大齐,粮税十五抽一,茶税则是十抽三。

当然真到了收税的时候,几乎没有哪个地方真的按这个收,总会多收点。

收税方式,每个县也不同。

比如崇城县,一般是给各个村子摊派粮税,再让村里人将之送去仓库。

在庙前村,收税一般是村长和衙役一道收,运粮就让村里人凑钱找船运,以前负责运粮的,基本上都是姚艄公。

原主父亲所在的盂县则不同,收粮在盂县是徭役的一种,会佥派给老百姓干,这些老百姓被称为“解户”,他们收不齐粮食需要自己拿粮食补上,收完了还要负责把粮食送去仓库。

黎青执觉得会这样,主要是盂县太穷,县衙没几个人,以及盂县运输不便。

崇城县水路交通发达,运送粮食比盂县轻松了不少。

几人聊天的时候,两个船夫一直在划船,两个小厮则在船头用炉子煮茶,还做了简单的饭食。

“把船往旁边停一停,我们吃过东西再走。”苟县令道,他们要吃东西,那两个船夫也是要吃的。

吃过饭,船只继续往前,没多久,就来到临湖县。

上午苟县令跟丁喜说了不少话,但等到下午,他就没有闲聊了,开始跟黎青执和朱寻淼讲一些科举相关的知识,

考秀才对苟县令来说,已经是过于遥远的记忆,再加上他觉得这实在太过简单……他说起了乡试。

他说起乡试后,不管是朱寻淼还是黎青执都听得非常认真,朱寻淼更是疯狂地记笔记。

苟县令看了朱寻淼一眼,对朱寻淼愈发满意。

他们的船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坐在船舱里,可以看到河边的景象。

黎青执一边听苟县令说话,一边时不时看向岸边。

临湖县挨着崇城县,论自然风光跟崇城县差不多,此时望出去,可以看到大片的田野,里面种满了油菜花。

有些油菜花已经开始凋谢,也有一些油菜花盛开着,看起来非常美丽。“东风过野柳烟深,油菜花开灿若金。”苟县令也看到了这景象,他念了两句前人的诗词,对黎青执和朱寻淼道:“子霄,寻淼,你们二人不如就做一首写菜花的诗。”

黎青执和朱寻淼当场就琢磨起来。

他们两人在诗词上天分都一般,做出来的诗词也并不让人惊艳,好在苟县令本身也是个不擅长作诗的,倒是掌握了不少作诗的技巧,也就跟他们讲解起来。

大约下午四五点,黎青执他们的船在临湖县的码头停下。

临湖县的县城看起来跟崇城县的县城差不多,不过黎青执注意到,在临湖县的码头上,干活的男人都不怎么强壮。

在崇城县,也有身形瘦弱的男人在码头讨生活,但大部分男人都是身强力壮的,这里却不同,全是一群瘦弱的男人。

而这时,有人迎上来,对苟县令道:“苟大人,我们严大人让我在这里等您!”

不管是苟县令还是黎青执,都知道他们来临湖县,瞒不过临湖县的人,其实也没想瞒。

苟县令当即笑着上前,跟对方聊起来,然后去见了严县令。

严县令明天要去崇城县调查洪晖诬陷苟县令一事,而今天,他设宴款待苟县令。

严县令是个清瘦的中年人,跟苟县令一样是同进士出身,只是他家中毫无背景,因而原先一直在一个穷县当县令,后来政绩突出,才来到临湖县当县令。

临湖县跟崇城县一样,是个富裕县城,在临湖县当县令,是个肥差。

但严县令似乎过得不太好,他用来款待苟县令的宴席并不丰盛,席间,他还抱怨了一番临湖县的胥吏。

“那些人欺上瞒下,干了不少恶事,前不久,那主簿还与人勾结,将县城一个商户逼得家破人亡,可惜我并无证据……”严县令说到后来,几乎声泪俱下。

苟县令也被本地乡绅和胥吏联手排挤过,顿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跟严县令一起大骂那些胥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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