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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别的地方,这些人倾慕,杜蘅芜会觉得是聂衍的本事,可这是哪儿?镇妖塔,里头的每一只妖怪都是聂衍亲手送进来的,它们对他不怨,反而是倾慕,那可就太可怕了。

妖怪鲜少有将凡人看在眼里的。

“行了,我会多加小心。”坤仪摆手起身,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瞧我,人逢喜事,是不是更美了几分?”

杜蘅芜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没忍住继续破口大骂。

夜半带着兰苕下来的时候,杜蘅芜已经大逆不道地问候到了皇家的列祖列宗。

两人都是一惊,坤仪却是不以为意,纤腰一扭就出了镇妖塔,末了倒是扑去聂衍怀里,嘤嘤嘤地道:“杜蘅芜真的好可怕哦,我被她骂得耳朵都要聋了。”

聂衍正坐在进宫的马车上,见她身子摇摇欲坠,只能伸手接了她一把。

他手有些凉,落在她裹着黑纱的腰间,倒让她的肌肤微微瑟缩,绵软的腰肢跟着扭了扭。

手腕微微一僵,他默了默,声音低沉:“如此,少去便是。”

“我又怕她死在镇妖塔里,徐枭阳要找我玉石俱焚。”坤仪皱了皱鼻尖,“那人疯起来十分厉害,我也未必能招架。”

“我不会让她死在里头。”聂衍垂眼,“只要她别胡来。”

这话说着也算正常,但不知为何,坤仪心里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就伸手将他的胳膊抱得更紧。

聂衍不太自在:“要到宫门了,还请殿下松手。”

“怎么,你我都成亲了,你还连抱都不让我抱?”她鼓了鼓嘴,很是不满。

聂衍沉默。

她身段好,双臂一拢,柔软便全落在他的臂上,黑纱一衬,更显白嫩沉甸。

修道的确会让人清心寡欲,但,再清心寡欲,那也是个男人。

聂衍别开脸,下颔绷得有些紧。

两人到了御前,因着皇帝还卧床,仪容不佳,聂衍只回禀了几句话,呈上了卷宗便随皇后去了殿外说话,坤仪坐在帝王身边,细心替他擦了手,见他想说话,又笑着问:“皇兄还有什么吩咐?”

帝王说话不太清楚,要人俯身去听才行,坤仪看了一眼旁侧,伺候的小太监似乎太累了,立在旁边打起了瞌睡。

于是,坤仪就亲自凑过去,笑吟吟地道:“皇兄若是想吃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她听见自家皇兄微弱的声音从唇里吐出来,一字一顿。

快、救、朕、出、去。

背脊微凉,坤仪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在外头殿前同昱清侯说话的皇后。

她的皇兄不肯轻易信人,但只要是家人,便是放心的。皇后与他成婚三十余载,一向和睦,有皇后在的地方,皇兄怎么可能向她求救?

伸手搭了搭帝王的脉搏,瞧着没什么异样,坤仪迟疑了。

是当真有什么问题,还是帝王生病的时候太过脆弱,不能安心?

她虽是受宠的公主,却也只是公主,眼下帝王卧榻不起,就算有问题,皇后尚在,她无权擅自将他送去别处。

沉思片刻,昱清侯和皇后便已经回来了。

“本宫同侯爷说好了,往后你二人进宫,都不必再另递折子,通禀一声便是。”皇后和蔼地望着她,“即便是出了嫁,也要多进宫来走动。”

坤仪笑了笑,十分甜美:“谢谢皇嫂。”

皇后看了看闭着眼的皇帝,张口欲送客,却听得坤仪接着道:“这一出嫁,反倒是念着家人亲近了,皇兄病重,皇嫂看着也十分劳累,便不如我和昱清侯留下来,替皇嫂照看一晚。”

脸上怔愣了一瞬,皇后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但看一眼聂衍,她想了想,倒也点头:“难得你有心,陛下想必也欢喜,虽是新婚不合规矩,但若说为着陛下龙体冲喜来的,便也说得通。”

“多谢皇嫂。”坤仪仍旧笑嘻嘻的。

聂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等皇后走了,他引着她走到偏角,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坤仪回望他,眼里的光时明时暗:“没有,你随我守夜,可会耽误你的事?”

“无妨。”他道,“司内要事他们自己会处置,一两日尚能得空。”

眼里多了几分促狭,她指了指殿内的小榻:“这里可只有这一处能睡的,侯爷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