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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英明神武。

风缱雪问:“哪位将军?”

声音答:“满招大将军!”

“何年生人?”

“天庆十八年!”

天庆十八年。谢刃算了算:“距今已有三百载。”

再问别的事情,神像就不肯回答了。风缱雪与谢刃出门一打听,这白鹤城还真出过一位名叫满招的将军,天庆十八年正逢康乐盛世,没仗打,所以没几个人记得他,至于“英明神武”的事迹到底是什么,当然就更说不出一二三来了。

两人再次回到庙中,谢刃道:“这次我来问。”

风缱雪提醒:“神识若被反噬,有损修为。”

“你刚才与他对话时,也没问过我的意见。”谢刃右手拇指在额心一划,风缱雪只好退后两步,站在一旁听着。

谢刃道:“付昌大将军英明神武!”

风缱雪没料到他上来就冒出这么一句。与寂寂无名的满招不同,付昌是真正的名将,他生于流离乱世,在尸山血海中拼死守护着家国,战功赫赫,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在杀敌。在付昌身故后,皇帝下旨将其忠勇事迹集结成册,又修建庙宇供后世瞻仰,香火就这么旺盛了五百余年,直到今天,提起“大将军”三个字,绝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也还是付昌。

神像果然受到了刺激:“满招大将军英明神武!”

谢刃朗声:“付昌大将军一生退敌三百余次,守城七十余座,率五万老弱残部大破南廷二十万精壮叛军,攻无不克,英明神武!”

神像咯吱咯吱地活动起来,像是气极,谢刃却不管他,双臂抱在胸前:“而你又做了什么,就敢在这里自吹自擂?”

空气凝结,死寂压抑。

显然神像也被问住了。

谢刃继续嘲讽:“这庙怕也是你自己用私房钱修的吧。”

神像:“……”

“白鹤城灵气稀薄,因此你虽有庙宇,却直到最近才聚起神识,发现这里香火惨淡,就作怪吓唬城中百姓,芝麻大小的本事,竟还自称英明神武。”谢刃拔剑出鞘,冷冷地说,“没用的玩意留着碍眼,不如拆了干净!”

神像怒咆着往前挪动,反被那些红绿绸缎缠住绊倒,自己跌下神坛摔了个粉身碎骨。庙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听到“哗啦啦”的碎裂声都被吓一跳,刚准备伸长脖子往里瞧,却见风缱雪以广袖掩住口鼻,疾步走了出来。

“躲远!”

话音刚落,庙就塌了。

被谢刃一剑砍塌了。

黄泥瓦片扑扑掉落,将残破神像深深掩埋,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刷”一下跑得影子都没一个。风缱雪也御剑升至半空,直到下头的灰尘都散了,才轻轻落回地面。

满招怨念未消,又从断壁里直直伸出来半只断臂,试图做最后的反抗,结果被谢刃一脚踢飞。少年绘出一张符咒,弹指射入地下,训斥:“老实点,不然刨了你的骨头喂狗!”

土堆扑簌两下,终于不再动了。

竹业虚曾在信中写谢刃“顽劣自大,性格狠戾,七情淡漠,不服管教”,但风缱雪与他相处这半天,却觉得倒也未必,毕竟若当真冷漠狠毒,就该一掌将满招的残余神识打散,而不是以血绘符,逼对方安稳地躺回去。

破庙坍塌的消息很快传入富户刘员外耳中。

他在前一阵曾派出家丁,前往渔阳城的大明宗求助,到现在人还没回来呢,突然就听外头都在嚷嚷,说自己请来的仙师已经将破庙给拆了,也犯了迷糊:“小三子请来人,怎么不先带回家休息喝茶?”

“仙师斩妖除魔,总是片刻耽误不得,还喝什么茶。”夫人替他准备新衣,“老爷快些,我听说他们已经去了八仙楼吃饭,咱们可不能失礼。”

“也是。”刘员外叫来心腹,命他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谢礼蒙上红绸,先抓紧时间送到八仙楼,自己则匆匆沐浴更衣,准备体体面面地迎接贵客。

八仙楼是城中最好的酒楼。

谢刃熟门熟路,要了五个素菜包子,一碟呛拌三丝,一碟清炒笋片,一壶梨花蜜酿,又将菜牌推到对面:“你方才说自己姓风,是来自银月城吗?”

风缱雪点头:“正是。”

世人只道青霭仙府有琼玉上仙,并不知上仙本名,所以风缱雪也懒得再选个新名字。至于银月城风氏,是渭水河畔赫赫有名一支望族,大长老风客秋与青云仙尊私交甚笃,这回很爽快就给了风缱雪一个远房侄儿的身份,昨日刚派弟子快马加鞭送来服饰与门徽,还有厚厚一摞本家资料,供他随时查阅。

风缱雪替自己要了一碗狮子头,一碗珍珠鸡,一壶浓烈醉春风。

两人口味截然相反,一个素得青白一片,一个荤成屠夫过年。老板娘看他二人容貌上乘,心中喜欢,又白送了一盘蜜饯果子,自己依在柜台后看热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再让小二取了甜糕、酥糖、瓜丝,挨着往过端。

风缱雪道:“不必再送,我不嗜甜。”

“咸的也有,咸的也有。”小二重新往厨房跑。

片刻后,桌上“咚”地放下红托盘,上呈黑纹金三,醒灵果三,凝血草三,雪骨、地黄、火炼各一,以及玉币两百余枚。

风缱雪往柜台后看了一眼。

妇人掩嘴咯咯地笑:“公子莫误会,这些值钱货可不是我送的,是刘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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