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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想纠正,但触及她那凶狠狠的眼神,沈大人想了又想,觉得为这一个词再被咬一口实在不划算。

于是他认了:“不会。”

勉强满意地哼了一声,她坐直身子,脚尖勾了勾软榻边的花凳:“过来。”

沈岐远犹豫了一瞬,还是依言坐下,只是下意识地想把凳子拉开,离她远些。

然而如意勾着凳子腿丝毫不松,美目瞪他:“我一个姑娘家都不避嫌,你扭捏个什么劲儿。”

说起这个,沈岐远又皱了眉:“大乾女子虽比前朝自由不少,但到底也有要守的规矩,你这般行径,怕是不容于临安。”

“哦?”如意哼笑,“他们能将我如何?绑了去浸猪笼?”

“倒绑不了你,只是人言可畏。”沈岐远想起一些案子,面色沉重,“众口铄金,向来杀人于无形。”

她行于这世间,不但不设男女之防,甚至喜欢逛舒意酒楼,换个普通姑娘来,早被逼着跳了湖了。

如意嗤笑:“人言可畏,我偏不畏。”

什么男女之防,什么言行举止,她只要过得痛快又不害着别人,怎么就是错的呢。若大乾人觉得她有错,那错的就是所有大乾人,希望他们趁早醒悟。

远处那浮光跃金的小池塘突然溅起了一道水花。

如意耳朵动了动,欣喜抚掌:“我就说那池子里应该有鱼。”

沈岐远顺着窗户看出去,眼神突然一紧,人跟着也起了身。

如意纳闷地扭头,就瞧见那涟漪阵阵的水面上隐约浮上来个东西。

她摸了摸下巴:“沈大人,我觉得那看起来像具尸体,您觉得呢?”

沈岐远已经拢袍,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哎。”她不高兴地道,“补偿的事还没谈呢。”

水淋在哪儿都有可能白淋,但在她如意身上,那非得给她的会仙酒楼拿回一块金字招牌不可。

眼瞧着招牌要跑没了,如意哼了一声,还是敛裙跟了上去。

大乾买卖繁荣,宵禁早如虚设,时值子时街上还有不少摊贩。沈岐远走得快,眨眼就没了影子,如意跟了几步觉得累,干脆在旁边卖爊肉的摊边停下。

“掌柜的,来一碗爊肉,切细碎些,裹些椒盐。”

掌勺的是个姑娘,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没有应她的声。

如意便又喊了一遍:“掌柜的。”

“啊,客官要爊肉吗?”她这才回神,连忙用勺子舀出一块煮好的豚肉。

肉煮得已经发白,捞出水面,胀满了捆着的细绳。

厨娘脸色一变,倏地扔开勺子去旁侧干呕起来。

如意诧异地挑眉。

“抱歉,抱歉客官。”呕了半晌,厨娘虚弱地道,“今日做不成生意了,您改日来,我给您便宜些。”

“无妨。”如意摆手,只盯着她,“冒昧多问一句,你方才是不是去后头的池塘边了?”

厨娘大骇,摆手就想走,却被如意横过来拉住了手腕。

“我什么也没看见,你松开我,松开!”她激烈反抗,脚下多行半步便揣倒了架着锅的炉子。

于是如意一低头,就见滚烫的炉灶和那一锅煮沸的水都朝她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