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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为了印证那百年修为换来的掐算,在中宫娘娘再次召唤魏子玦的前一天,魏家大院里外都挂起了白幡。

魏子玦一身素缟,跪在灵堂最前方,朝来吊唁的长辈一一磕头。

他眼眸通红,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望着旁边挂着的属于父亲的铠甲,满心都是悲怆。

“寸寸山河寸寸金,寸寸山河寸寸金呐……吾儿若能渡得九河,年关祭祀,当烧纸告知为父,为父虽化鬼魄,亦必佑之!”

“九河不渡,吾魂难安!”

他的父亲没有死在边塞的萧条风沙里,却死在这最繁华的临安城,带着生锈的铠甲和破碎的山河图,躺在棺材里难以瞑目。

陛下圣恩,追封为忠孝永安大统领。

大夏等邻国虎视眈眈,边陲城池一退再退,这样的大乾,也说得上永安二字吗。

他麻木地听着四周人的宽慰,摔瓦出殡,一路上都如同行尸走肉。

大抵天也是惜英才的,老统领出殡这日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苍耳山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魏子玦亲自将父亲的棺椁送进墓室,又亲自拿封石堵了墓道,待他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茫茫的雪让人分不清方向,他是想着要回送葬队的,但走了许久,四周也没瞧见人。

狂风呼啸,吹得山石上的雪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魏子玦觉得不太妙,但雪已经没到膝盖,他连抬步都很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厚重的雪压塌了山石,如洪流一般朝他倾泄而来。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魏子玦想,太累了,他下辈子不想再做人了。

温暖的烛火在灯台上跳跃,上好的银灰炭不见一丝烟气,倒熏出些柔和的香气来。

魏子玦迷茫地动了动眼皮,就感觉自己被人扶起来抱在了怀里,温热的汤水浸湿了他的唇齿,甘甜回香。

“以往这般还只是同我撒娇,这次却是真伤着了。”有人轻轻叹息,“早知如此,又何苦呢。”

是如意的声音。

魏子玦有些愕然地睁开了眼。

四周没有雪,也没有山,只有她青葱色的裙摆和发髻上夺目的黄玉鹊簪。

“醒了?”她侧眸,长眼潋滟又懒散。

倏地坐起身,魏子玦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怎么在这里?”

分明遇见了雪崩,他该一命呜呼了才是。

她无辜地眨眼:“我也不知道呀,一开门你就在外头,我便将你扶进来啦。”

苍耳山离会仙酒楼少说也有三十里路,他怎么过来的?

魏子玦皱眉抱头。

僵硬的手臂被她拉了下去,如意深深地看着他,笑道:“已经没事了,你身上有孝,我不留你,但先将这一碗鸡汤喝完,我遣车送你回去。”

他接过碗,盯着碗沿看了片刻,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父亲爱喝这个。”他哑着嗓子道,“边境没得喝,他馋了好多年,待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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