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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董事长握着钱菲的手笑眯眯说:“真是英才辈出啊!连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都可以独当一面做上市了!我不服老都不行喽!看来真是到了趴在沙滩上的时候啦!”

钱菲脑子一抽,平时跟姚晶晶扯皮那股贫劲借着酒劲就上来了,“林董,您太谦虚了,我要是活到您这么大,三十岁出头就能在名下置下这么牛的一家酒店,别说让我趴沙滩,就让我趴火车轨我都愿意!”

林董笑得鱼尾纹条条舒展,“我哪里三十出头啊?我都五十多喽!”

钱菲一脸真诚,“真的假的?林董我要是五十多的时候,能像您现在这样看起来就跟三十似的,这辈子,活得值了!”

林董笑得红光满面地离去了。离去前特意问钱菲要了名片。

林董走后,钱菲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刘一峰有点晃地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小钱,挺能说会道呢!早知道刚才就让你上酒桌发挥了,也不用我和老闫俩人跟那林董喝得前赴后继的了!你说这开酒店的怎么都这么能喝呢?”老闫是李亦非他们公司的项目组负责人。

钱菲笑笑,一回头看到李亦非和他们公司的其他同事。

李亦非冲她撇了撇嘴做了个类似笑容的表情:“没想到你拍马屁还挺有一套的!”

钱菲刚要回他一句什么,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好像还站着个人。

她喝了酒,视线有点模糊,就眯了眼使劲看,终于看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胡梓宁。

她以为胡梓宁不会理她的,毕竟他都一个礼拜没搭理她了。可没想到胡梓宁主动走了过来,还跟她打招呼:“菲菲,是你们公司负责帮我们做上市?”

钱菲愣愣地点点头。

他的态度像之前一个礼拜的冷战完全不存在一样,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胡梓宁看着她笑,问:“你怎么没告诉我啊?这些都是你同事?”

钱菲又点点头。

胡梓宁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呼说“你们好”,然后把视线定位在钱菲脸上,“菲菲,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多喝点水,下班等我,我们一起吃饭!”

钱菲再点点头,目送胡梓宁含笑远去。

身旁刘一峰起哄:“哟?男朋友?怪不得孔总说什么都要让你进组来,原来有这一层呢!孔总可真是月老的好朋友啊!”

钱菲觉得脸发烫,有些不自在。

一伙人都往工作区移动,钱菲走在队伍后面。在她前边两步远的李亦非突然停下来,她被他一挡,也不得不跟着停下来。

她抬起头,看到李亦非正看着自己,眼神怪怪的。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儿?”

她看到李亦非似乎极轻地皱了下眉。那一皱实在太不着痕迹,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刚才那男的,是你男朋友?”他突然问。

钱菲怔了怔,答:“是啊……怎么了?”

李亦非看了看她,停了两秒钟,挑挑眉说:“没什么,就问问。”

这时李亦非的同事在前边喊他,他又看了看钱菲,说:“第一次进项目组吧?以后少喝点,再遇到这种场合有人劝你酒你就说你不能喝,换饮料。你没有义务陪企业领导喝酒,这个先河要是开了,以后你且等着被灌死吧!”

钱菲心头一暖,想说句“谢谢”,可李亦非已经转身大步走到前边去了。

钱菲只好把噎在喉咙口的“谢谢”两个字,化作一股气徐徐吐出。

他这不等人说完话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呢。

下班前,钱菲的酒醒了。胡梓宁来找她吃饭,他们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餐馆。

饭菜上来,胡梓宁一边给钱菲夹菜一边说:“这一周实在太忙了,酒店准备上市,有好多工作得我们去做,所以也没顾上找你!”

他这么一说,钱菲觉得他把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处境圆得挺好的,就想着别得饶人处不饶人,既然他给搬了梯子,那她也就下了这个台阶吧。

她笑笑:“可不,我们也忙得不行呢!”

胡梓宁看她笑了,布菜的热情从殷勤逐渐变得自然起来。

“真没先到是你们来做我们酒店的上市,这样多好,我们可以天天见面了!”胡梓宁一片欢欣雀跃地说。

钱菲很捧场地跟着欢欣雀跃,“可不!能天天见面了呢!”

胡梓宁抬手摸摸她的头,“菲菲你可真可爱!”

钱菲强忍着没打哆嗦。

他又上来那股子肉麻劲了,让她在受用与哆嗦之间摇摆飘荡。

胡梓宁忽然说:“我们林董平时是个特别严肃的人,酒店员工没有一个不怕他!不过菲菲你可真厉害,我今天看到你把他哄得那叫一个乐!”

钱菲呵呵两声:“哪有,我就是借着酒劲胡说八道了两句。”

胡梓宁说:“我看到林董问你要了名片,八成是想给你介绍对象呢!菲菲,以后他要是找你给你介绍对象什么的,你就告诉他你有对象了,那人就是我!”

钱菲觉得有点迷瞪,“我觉得你们林董就是借着酒劲才要了我的名片,回头等他醒酒了早忘了我是谁了,更别说介绍对象那么远的事了!”她哼哧地笑了两声,“梓宁,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胡梓宁一边笑一边给她夹菜,“反正他要是找你,你记得帮我美言几句,我们这不是要上市了吗,很多职位都会做相应调整,要是弄好了,我可以再往上升一级变中层领导!”他放下筷子,去握钱菲的手,“菲菲,我要是升了中层,工资也会涨一截,以后就可以帮你一起还房贷了!”

钱菲嘴里正嚼着饭,一口没吞明白嗓子眼哽了一下。她看着胡梓宁,差点噎得眼含泪花:“谢谢啊!”

晚上她给姚晶晶打电话,把一整天发生的事流水账式地叙述了一遍,然后请姚晶晶发表意见。

姚晶晶在发言里总结了两点:“狒狒你说那林总是不是看上你了啊?狒狒你再说那胡梓宁是不是看上他们领导看上你了啊?”

钱菲唉声叹气:“你说要是胡梓宁真是因为看见他领导要我名片才跟我和好,我得多伤心啊!”

姚晶晶“呸”了一声:“你伤心个屁!说得就跟你多爱他似的!”

钱菲深沉地说:“妖精,你不懂,像我这种深深受过男人伤的人,是不会再爱上谁了,能喜欢就不错了!再说虽然我没那么爱胡梓宁他这个人,可是我深爱他适合做结婚对象的身份!我现在,房子有了,工作也开始向更好的方面进行了,就缺个能结婚的男人了!”

姚晶晶警告她:“钱菲你给我打住!我告诉你你要做为了结婚而结婚这么有损逼格的事儿,我立刻跟你绝交!”

钱菲辩解:“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我有多寂寞空虚冷你知道吗!”

姚晶晶“切”一声,“这好办啊,你要是为这个想结婚,完全没必要啊!淘宝上买几根按摩棒就完全可以夜夜做新娘啊!保你自嗨到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寂寞空虚冷!”

钱菲怒“呸”了一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她隐约听到,隔壁似乎又在吵架了。

钱菲听着听着,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以前和汪若海吵架的时候了。

以前他们吵架也像隔壁似的,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完没了谁也不让谁。吵到最后通常是汪若海摔门就走,她坐在家里哭,跟李亦非和桂黎黎的套路完全一样。

她从桂黎黎身上偶尔也发现,有些事自己以前确实也太过于矫情了。比如一件事过去了,之后吵架时还会时不时地拎出来翻旧账,比如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叫人看得心烦。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相同的处境,总是要从别人身上才能发现自己当时所犯的错误。也总是在一段感情结束之后,才能看到自己之前哪里做得不对。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物是人非的,也只能告诉自己,在下一段感情里,不要再犯这些错误,不要再在争吵中咄咄逼人,不要去说那些伤害彼此的狠话。

她把自己摔在床上,人有点烦躁。

今晚她怎么又想到汪若海了。

什么时候她能彻底不再去想从前和汪若海的那些事呢?

钱菲本以为李亦非是个绣花枕头,却没想到他居然很有几分能力。

平时看他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骄纵,连洗个袜子都觉得是折煞了自己的风采和气概。按说这样享乐派的活祖宗都是没有什么能力不知道拖了什么关系或者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进了项目组才对,可是钱菲没想到,这骄纵的活祖宗会对业务那么精通,那些法规条文他简直张口就来,工作进行到哪个程度下一步该做什么他了然于胸,酒店的财务报表拿过来,他只扫了扫就分析出好几条关键性问题。

他在工作上的表现,让钱菲瞠目结舌。她在感叹的时候开始暗暗自卑。难怪人家接触的都是项目核心的工作,而她只有整理工作底稿的份儿。

人比人之后,钱菲终于懂了人世间那种叫做“气死人”的情感。她开始一遍一遍地背法规,开始复习注会的课程,开始大量阅读金融书籍。她觉得自己好学的程度简直快要逆天了,就连大学期末考试前,她也没见得这么积极主动高觉悟的好好学习过。

姚晶晶跟她通电话时,问她:“你这是被谁给刺激了?咱毕业那天不是焚书发誓,以后再也不学习了吗,谁再拼命学习谁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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