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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壤的神女祠,很快便从上京蔓延开来,各地开花。

而一直和司天监不太对付的玉壶仙宗,也在山脚的商宅旁建起了一座神女祠,一并供奉。据说,玉壶仙宗这尊神女像,还是由宗主谢红尘亲手雕刻。

黄壤与谢红尘、第一秋之间的牵扯,经由四场梦发酵,几乎人人皆知。于是言谈中便多了几分风月之色。百姓开始出现了正统之争。

——到底仙门的神女祠和朝廷的神女祠,谁是正统?

玉壶仙宗向来为仙门第一宗,对于此事也毫不含糊。

每每派人驻扎于此,求签算卦,引得百姓争相进香。

第一秋并不多言,只是在在神像之中嵌入了九曲灵瞳。

于是百姓愿望,他便经常能听到许多。

他身在官门,对人性把控再精熟不过。

于是捡了几个典型的愿望,给予满足。

不出半个月,上京神女祠灵验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百姓是最佳传声筒,什么事都能说得有声有色。渐渐的有人不远万里赶来上京,只为了烧神女祠的头一柱香。

然而玉壶仙宗也不甘示弱——这可是我们的宗主夫人!名媒正娶过的!

于是玉壶仙宗也开始仿照朝廷,在神女祠装上洞世之目。

争斗越来越激烈,然而朝廷还是胜利了。

——司天监开始每个月在神女祠发放良种。

……

黄壤信众渐多,但这对第一秋却十分不利。

他杀害黄壤之事,令许多人,包括屈曼英、何惜金等等皆无法释怀。

明明黄壤并非复生者,她本可以继续活着,以寻求盘魂定骨针的解方。而第一秋亲手拔针,难免冷酷绝情。

是以,原本与他还算交好的惧内三仙,也渐渐同他少了往来。

而他在朝中发狂,杀死忠国公部下的事,也令许多朝臣胆寒。于是朝中诸臣更不敢同他有何来往。

时间堆积了他的威望,他成为朝廷震慑仙门的神祖牌位。众人惧他、远他,渐渐的便很少再见到他。

就连李禄和鲍武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上京的雪,一年又一年地落下。

玉壶仙宗谢红尘开始闭关不出,司天监监正第一秋行踪不明。

百姓私底下便有传言,称这妖化的监正,早就殉情而死了。也有人觉得他不可能这般深情,大抵是躲起来修炼灵魔鬼书了。

后者比较吓人,引得百姓争论不休。

皇宫中,师贞朗幼年继位,而今已到中年。

他负手观花,李禄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君臣静默许久,他忽而问:“近日民间有些传言,李监副可曾听说?”

李禄当然知道他所言何事,道:“陛下是指,监正一事?”

师贞朗叹了口气,道:“百姓传言他避世不出,是在暗中修炼灵魔鬼书。州府又传来一宗幼儿失踪之案,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李禄道:“绝不可能。此案司天监已经派人查过,该幼儿只是走失,已经找回。”

“即便事实如此,百姓岂能相信?”师贞朗沉声道,“经过从前之事,百姓哪里还会相信州府的一纸告示?”

李禄道:“微臣明白。”

师贞朗道:“皇叔仍然外出未归?”

李禄也是为难,道:“五年之前,三月初三还曾见过他一面。之后却是再未见过了。”

“三月初三?”师贞朗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日子,他说:“神女生辰?”

李禄道:“正是。往年这个日子,他会去一趟神女祠。”

师贞朗沉吟许久,道:“希望今年,他也能出现。”

这一年,三月初三,上京神女祠。

侍从将百姓隔在祠外,令三人一拨,陆续进祠,以免拥挤。皇帝师贞朗便得以进到祠中。他抬眼看向神台,只见台上神女素手提篮,眼眸低垂,美貌且慈悲。她裙若轻纱、眼眸灵动,每一丝表情都生动细微。

“皇叔这双手,真是我朝至宝啊。”他叹了口气。李禄仍然跟在他身后,然二人四处查看,却不见第一秋。

无数百姓跪在神像身前,虔诚叩拜,许下各式各样的愿望。

香烟袅袅,令祠中世界如陷云雾。

师贞朗对黄壤并没有什么印象,此时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慨。

而李禄盯着这个人,过了许久,方才轻声一叹。

二人终究还是没能等到第一秋。

他没有来。

就连黄壤生辰也不来了吗?

李禄掩饰不住的担忧。

“监正又没来,往年今日,他还会露面修缮神像、补漆挂彩呢。”等待入祠上香的百姓中,有人小声道。

“好几年没来了。怕不是真的修炼灵魔鬼书了吧?我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地方又出现幼儿走失案了……”

这样的议论,如同阴云,飘浮在师贞朗头顶。

灵魔鬼书之祸这才过去三十几年,民间百姓皆心有余悸,他又如何能不担心?

而第一秋却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样,他再没出现过。

黄壤睁开眼睛的时候,尚有很长时间的茫然。

好半天,她回过神来,终于发觉了古怪之处——自己这是……什么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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