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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尖被轻捏了一下,力道轻得几乎像是没有,孟庭静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怪异非常,想要立刻甩开这只手,没等他甩,这只手先自己收了回去。

宋玉章捏住了疑似旧情人的手,只一下便放开了——他实在是还没有恢复,也没什么力气,继续试探道:“我渴了。”

孟庭静坐在床侧不动,单只是看着他。

宋玉章在对他微笑。

孟庭静仍然不动,他欣赏着宋玉章脸上的笑容,很惊诧于人的笑容竟会如此有味道,说浪荡也不浪荡,说轻浮也不轻浮,可的确是很富有一种含蓄的挑逗意味,半遮半掩,意意思思,叫人很想揣摩其中真正的含义。

什么含义呢?孟庭静认为:这个人仿佛是在与他调情。

宋玉章心道:“这个人长得挺灵秀,性情却如此笨拙,懂也不懂,傻呆呆地坐着,怪不得我记不得他了。”

“我渴了,”宋玉章为了点拨呆板的旧情人,又费力地用指尖在他的掌心划了划,“给我倒杯水。”

掌心被刺挠了一下,坚硬的手指甲连带着柔软的指腹从他的肌肤划过,痒酥酥的,孟庭静低了下头,看向自己被触碰过的掌心,又看了宋玉章一眼,宋玉章还是冲着他笑,笑容柔情似水。

见旧情人终于起身倒水,宋玉章感到些许“孺子可教”的欣慰,同时发觉对方身形高挑,站起来时像是有弹跳力般,行动干脆果决,毫不拖泥带水,作风很不像个可爱的小白脸。

宋玉章再次心道:“怪不得我不和他好了。”

孟庭静倒了杯水,本想递给宋玉章,见宋玉章还是对他笑,孟庭静鬼使神差地明白了这个笑容的意思——宋玉章要他喂。

此时的情形难说不滑稽,孟庭静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很荒唐,他本来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宋玉章上路的,怎么忽然给宋玉章倒起水来了?他吩咐那船员去拿些烟土过来,那人跑哪去了?

宋玉章实在是渴,渴得快维持不住自己的风度,水杯近在咫尺,偏端水的人又一动不动,单单只是在发呆,不得已,宋玉章只能再一次吃力地用自己快着火的嗓子道:“宝贝儿,我想喝水。”

面前的人终于不发呆了,宋玉章看着他秀美的脸庞神色几度变幻,调色盘一样精彩莫测。

宋玉章很是理解。

面对旧情人,大部分人的心绪都是很难平静的。

孟庭静端着水在床边坐下,展臂将宋玉章从床上捞起,他没伺候过人,杯子凑到宋玉章嘴边,猛然一倒,差点把宋玉章呛死。

怀里的人咳得浑身颤抖,水渍喷洒了他一身,孟庭静一手拿着剩下的半杯水,一手搂住宋玉章,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大约半个钟头前,宋玉章还是个“死人”,可他现在活了,像一尾光滑的鱼在他的怀里活泼地跳动,一颤一颤,肌肤柔韧而富有弹性,在他的臂弯里散发着淡淡海水的咸味。

还称呼他为宝贝儿。

真是骚得厉害。

如果不是一向对情人温柔体贴,宋玉章此时就要翻脸了,他没料到这位旧情人不仅性情笨拙,连行动也是笨手笨脚的,他咳过了劲,还是渴,而且终于渴得没有了风度,探着脸嘴唇自己去够孟庭静手里的杯子。

这回孟庭静有了经验,微微倾斜了杯子的角度,他看着宋玉章轻闭着眼皱着眉,很渴求似地痛饮,觉得他这副情态又有些像玩疯了之后渴极的猫,冲着主人伸舌头。

奇妙的是,宋玉章的舌头也挺美。

“再来一杯。”

宋玉章喝足了水,心满意足地想要躺下,然而搂着他的人依旧是笨,毫无反应地继续搂着他,宋玉章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自己想躺下了。

搂着他的人身子一僵,将他放下。

宋玉章躺好以后,觉着不舒服,他脸上还有胸口都溅了水,于是温和地提出要求:“帮我擦擦。”

孟庭静捏着水杯,心道:“这人是将我当佣人使唤了么?”

“亲爱的。”

孟庭静耳廓微麻,“当啷”一声放了水杯,似笑非笑道:“玉章兄,你既然回国了,还是将国外的那些习惯都丢掉吧,洋人的东西也未必都是好的。”

孟庭静也在英国留过学,他的洋人教授与同学也是时常“达令哈尼”的挂在嘴边称呼他,在国外也就算了,回国以后,孟庭静还真没再听过谁敢这样亲热地叫他。

宋玉章没明白他的意思,实际他现在的思维依旧是比平素迟钝不少,所以孟庭静说的这些话,他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静默微笑,等孟庭静说完后,他又道:“劳烦你帮我擦擦,”他很无奈地对不知好歹像根木头似的旧情人解释道,“我现在没力气。”

孟庭静自然知道他现在没力气。

没力气,是个下手的好时机,一口烟土硬灌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到了阎王殿也没处说理,何况这人嘴上轻浮,张口就是将他呼来喝去,也是该死,孟庭静手背在身后,目光却无法从那张带着淡淡笑容的脸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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