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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这么年轻。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多大的学生?”

“应该是大学生。”

“操!老子也想跟大学生——”

盛光明果断地挂了电话。

算了,问谁都没用。

使劲挠了挠短发,盛光明站起身,轻呼了口气,打起精神决定去门口的超市买点啤酒,没跑几步,盛光明就碰上了戚斐云的车。

人车错身而过,盛光明瞬间呆住。

3、3、3……3、1415926……

刚振作的精神又蔫了下去。

公寓里,魏易尘看着晏双像主人一般,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了瓶气泡水,“找我有什么事吗?”

“玩得开心吗?”魏易尘淡淡道。

晏双回眸,喝了口水,笑了笑,“你的语气我很不喜欢,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跟我说话。”

他的语气连魏易尘自己都不喜欢。

他有不满。

领带是谁的,他和晏双都最清楚不过。

但是晏双为什么要跟纪遥说是他的?

难道是为了保护这个医生?

仔细想想,晏双对这个医生的态度的确很不一般。

卫生间里,他们之间的暗流由他亲眼目睹。

姚靖偷拍的照片里,他们之间的纠葛也有他的旁观。

甚至于将他撇开的瑞士之行里也有戚斐云的影子。

太多了。

一直到现在,晏双……住在这里……

他曾以为他什么都能忍受,连晏双视他若蝼蚁都无所谓。

现在他知道了。

唯独有一件事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领带……”魏易尘从口袋里掏出折好的领带在他手上垂落,“我拿回来了。”

付出了一点不值一提的小小代价。

“这个啊,”晏双伸手按住料理台旁的高脚椅坐下,满脸的不在意,“我不是给纪遥了吗?他说这是他的。”

晏双仰头又喝了口水,随后又无辜道:“什么意思,这是你的?”

魏易尘愣住。

晏双坐在他对面,神色自若,半点没有故意装傻的意思。

之前的违和感又冒出来了。

魏易尘看着面前的晏双,心中有股说不过的诡异感觉。

指纹锁打开的悠扬声音传来,门推开,戚斐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家里多出来的管家先生。

晏双:“你回来啦。”

戚斐云站在门口不动,目光冷冽地看向魏易尘。

“戚医生,”魏易尘转过身,以一贯的姿态轻弯了弯腰,“好久不见。”

“史密斯博士托我向你这位学生问好。”

一口气扫了超市货架上几乎所有品种的啤酒,单手拎着沉沉的塑料袋,另一手开了罐啤酒,盛光明边走边喝,心情在晚桂浓浓的香气中逐渐又变得乐观起来。

其实他经纪人说得挺对,反正只是邻居,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成天搞装修的邻居就是好邻居!

路边的长椅上正坐着个单薄的身影。

盛光明脚步逐渐放慢。

是晏双。

双手按在身侧,低垂着脸,穿着拖鞋,双脚一前一后地晃荡,看上去……像是被匆忙之间赶出来的。

戚斐云和魏易尘两个人皇城pk,让晏双下去溜达两圈,晏双虽然很想看渣攻互撕,不过为了暂时不戳破催眠的事,他只好乖乖下楼了,百无聊赖地在楼下坐着晃拖鞋。

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罐罐装啤酒。

晏双抬头。

盛光明正看着他,神情略有些犹豫,“喝吗?”

盛光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下来和晏双一起喝啤酒。

大概是因为……对方喝啤酒的时候还是挺安静的。

看上去挺好的一个大学生。

“好好上学。”

突然的一句话让晏双差点没喷出来,他诧异地转过脸。

“你还是学生吧,”盛光明一手握了冰冷的啤酒罐给自己定神,将组织好的语言慢慢说了出来,“读书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你还这么年轻,正是充实自己最好的时机,好好读书,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的。”

晏双静静听了,心想盛光明的设定就是这样,人如其名,心向光明,他的世界没有阴霾,也看不见这个世界里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了,”晏双笑了笑,“放心吧,戚医生很快就会腻味我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盛光明。

盛光明虽然失望,但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只听他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盛光明喝了口啤酒,“你在读大学?”

“嗯。”

“哪所大学?”

晏双又诧异地看了他一下。

盛光明忙道:“我没有要窥探你隐私的意思……”

晏双打断了他,从容地说出了令盛光明变色的大学。

盛光明满脸惊愕,小麦色的皮肤在路灯下闪着淡淡光泽,端正的五官都要移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喝了口酒。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在我们村,谁家孩子要是考取了这所大学,那可是得请全村人吃饭的。”

“这么好的大学……”

盛光明倒是没怀疑晏双说谎,只是满脸的痛心疾首,又重复了一遍“这么好的大学”,语气里全是可惜,像是恨不得替晏双去上那所全国闻名的学府。

“我考大学是因为……”

晏双故意停了一下,直到盛光明认真看他后,他才继续说下去。

“大学生卖的价更高。”

盛光明:“……”

这次他只无语了一会儿,马上道:“你在逗我玩是不是?”

得知对方竟然能考入全国最顶级的大学,盛光明很难纯粹地用“失足少年”来定义晏双了。

在他看来,会失足的都是认知不清的。

像晏双这样的,一定特别聪明,他都懂的道理,对方不可能不懂。

这样的话,就只能用“个人选择”来解释了。

完全不是他该干涉的范围了。

“有钱回去吗?”

盛光明掏钱包,“一百打车够不够?”

他看晏双穿得单薄,估计是直接被赶出来了,连包都没拿。

干这一行,多凶险。

他邻居看上去应该还算是个好顾客,万一碰上……

盛光明不能想,想想就要叹气。

这么好的大学。

“我不白拿人钱的,”晏双眨了眨眼睛,“得提供服务才行。”

盛光明嘴角抽了抽,“行,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你想听什么?”晏双好奇道。

盛光明把钱对折,直接拍在他手里,字正腔圆,“义勇军——进行曲——”

看着对方终于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盛光明心情好了不少,露齿一笑,他肤色黑,牙齿就显得特别白,“好好学习吧,不然你将来铁定后悔,趁你还年轻……”他挥了挥手,提着一袋啤酒走了。

真是个好人。

可惜就是太好了。

眼里半点揉不下沙子。

不过这样的人,剧情点也好刷。

晏双手拿着他留下的一百块钱,微微笑了笑。

公寓内,魏易尘听完了戚斐云的阐述,情绪陷入了震惊中。

虽然他已经通过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地将事情的大概猜准了六成以上,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秦羽白竟然会这样做,而戚斐云也都做得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确忘记了这条领带是谁的……”魏易尘忽然顿住,抬起脸,面露警惕,“你说他忘了你也忘了纪遥,但他——分明还记得我。”

在咖啡馆里,晏双那样无情、那样冷酷,可他的确还记得他。

他没有忘了他!

纪遥,戚斐云,他全都忘了。

唯独没有忘了他!

如同从天而降的惊喜,因太过盛大,以至于魏易尘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是他太想要了,所以……老天爷终于赏给他了吗?

他一直假装着无所谓,说什么反正是得不到的东西干脆就不去争取了。

可谁不想要呢?

下雨天的时候看着同学一个个被父母接走,他冷冷地撇过眼,觉得不过一场雨根本没必要矫情地还要躲在父母的怀里走,将破书包举在头顶,他奋力地向前奔跑,一直都没有停过。

他其实……真的很想要。

手指微微颤抖,魏易尘低下头,不想让自己激动的表情泄露在不相干的人面前。

他现在很想马上就见到晏双,他要向晏双道歉,为他之前的……嫉妒。

是,他承认了,他是在嫉妒戚斐云。

但现在他已经不会了。

晏双唯独只记得他,这件事已经令他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的确存在这种他仍然记得你的可能性。”

戚斐云双手交叠在腹前,淡淡道:“我下的指令是让他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东西,将一切亲密和依恋的感情转向特定的对象。”

他语气平稳,不带任何的私人感情向这位因无知而陷入狂喜的管家先生冷静地剖析着属于他的真相。

“他还记得你,说明你不属于这两者之间的任何其一。”

“换言之,就是他对你没有喜恶。”

“就像路人一样。”

“没有投入过感情,自然也就不会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