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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潭秋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目光不定的慌张模样,再次感到了可笑。

当他的名字还是‘杜承影’时,他是多么深爱这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甚至觉得林奇能快乐地活在另一个世界是一件很好的事,宁愿独自承担心碎的余生。

太愚蠢了。

掌握着一切信息差的人怎么会过得不好呢?隐藏自己,按照他身上的标签针对性地伪装成一个人物,有目的地接近他,获取他的好感,这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看着他一无所知地一次又一次的沦陷,那感觉真是美妙啊。

黑化值,好感度。

就是这样冷冰冰的数据用来衡量他喜怒哀乐的东西,他到底……在林奇眼里算什么?

虞潭秋猛地低头靠近,林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那两片嘴唇在极近的距离停下,气息喷洒在林奇脸上,林奇又睁开了眼睛,虞潭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遗憾,我已经没兴趣再当提线木偶了。”

虞潭秋起了身,在林奇的注视中走出了病房,身上的病号服像是卡带了一般模糊了一瞬,成了一件剪裁得当的西服,虞潭秋抬起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顶漆黑的绅士帽盖在头顶,走入了漫天的大雪中。

林奇躺在病床上,好一会儿才打了个哆嗦,雪花从窗口飘向他的脸颊,冰凉凉的唤醒了他的意识,他慢慢爬起身,脚步虚浮地靠向窗户,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打着旋从天上落下,一切的触感都是那么真实。

雪地里,虞潭秋的身影如一个小小的墨点在刺目的白中显得格外地有存在感。

“在小世界里一定要小心。”

“不要露出任何马脚,不能轻视他们。”

“严格地按照任务节点去完成任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主宰那个世界的神。”

培训时所认真记下的东西一一在脑海中飘过,林奇的大脑正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在欲呕的晕眩中,他明白了——‘他’醒了。

再次联络系统无果,林奇关上窗户深吸了口气,开始梳理他现在的处境。

第一:‘他’察觉到了他们不仅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很有可能知道了更深的事实。

第二:‘他’对他有很深的误会,或许觉得他欺骗了‘他’的感情。

莫名出现的苹果转眼又消失,天空忽然下起的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林奇按着肚子起身,推开病房的门,对路过的护士焦急道:“你好,请问今天是几月几日?”

护士一脸糊涂,“二月七日啊。”

很好,第三:‘他’的能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强,甚至能左右小世界的时间和空间。

系统虽然喜欢划水,但在关键时刻不会丢下林奇不管,林奇判断,系统是真的掉线了。

那么,第四:他现在是真正的一个人了。

林奇点了头,对护士道:“我可能撞坏了头,麻烦请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对林奇的症状直接判断了是轻微脑震荡,开了吊瓶给林奇挂上,林奇说要看虞潭秋的病历,医生似乎还记得他和虞潭秋是一起的,恍然大悟道:“好几个月前你们是不是也出了车祸住了院,怎么又出事了?”

看来,其他人都自动补足了被‘他’拉扯过去的时间,只有林奇还陷在车祸的后遗症中,头昏脑胀又想吐。

医生这次注意到林奇单薄的穿着,“怎么穿得这样少,当心感冒。”

林奇苦笑了一下,“我脑子坏了嘛。”

打完吊针之后,林奇浑身都冷得发抖了,药水都是冰凉的,天气也冷,他只感觉自己的左臂都被冻得发麻了,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抖着腿从病床上滑下,险些摔了一跤。

自作孽。

林奇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三个字。

一开始接收工作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对于小世界里的人物抱着全都是‘npc’的无所谓的态度,现在的状况大约就是他惹得‘他’在小世界里一次又一次绝望崩溃的报应。

不过也好,他们终于算是‘平等’地相见了一次。

林奇自我安慰着,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被自己的爱人误会绝对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林奇心里也很委屈,他为了‘他’,已经……放弃了自由。

林奇抬起僵硬的左手盖在眼上,温热的泪水滚落在掌心,湿意传到眼睫,无声地痛哭。

小洋楼前,虞潭秋兀自伫立,这座花了他不知多少心血建成的‘家’,是他一切美好想象的集合,有花,有草,有他。

虞潭秋呼出一口气,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短发,自言自语道:“真蠢。”

下一秒,冰雪下的小白洋楼起了火,在大雪中火焰逆势狂呼,将雪白的雪粒也染得通红。

虞潭秋偏过头,手中忽地又多了一支烟,‘嚓’,烟头点燃了,跳跃着橘色的光,虞潭秋低头吸了口烟,舔了舔唇,在火光中一边吸烟,一边欣赏这场雪中的火。

真是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