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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盔黑甲黑战袍,脚下黑色虎头战靴,手提一柄红缨枪,胯下一头花斑兽,是面如冠玉,眼似寒星!

“大将身后五百持刀校尉,都长得一般高,各自手提大刀,那刀长五尺,刀头二尺半,刀杆二尺半,大刀是刀寛背厚刃飞薄,背厚有一指,刃厚一丝,光闪闪明亮亮白湛湛冷森森,隔着几丈仍有逼人之寒,每人背后还都背着铁胎弓雕翎箭,一个个好似猛虎生双翅,蛟龙海中游……

“正是陈信陈子毅将军!

“阿延齐当即大惊,陈子毅怎会出现在这里?

“更要紧的是,当前自己手下谁能敌得过陈子毅?又有谁能敌得过这支陈子毅的亲兵?”

这是这个世界一段真实历史。

就发生在几年之前。

当时大晏北方发生战争,三军大元帅马宏不慎遭到伏击,军队大败。即将被敌军主帅俘虏时,眼下在说书人口中热度极高的陈信将军赶到,传闻他几乎是单枪匹马喝住了阿延齐的追兵,救下元帅,留下一件传奇。

这位说书的老先生以很激昂的语气讲了这个故事,当然,是有些艺术加工的。

宋游对这种故事很感兴趣。

大抵是觉得此般传奇的故事必定青史留名,那么很多年后,后人在读历史时多半也会读到这个故事吧?读到他在千年前就已经听说过的一样的故事。这对他这个滞留古代的人来说,也算一种安慰了。

于是他一直听完,才起身离开。

没有忘记出来的目的。

随后在瓦舍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成功找到一家卖黄麻纸的店铺。

画符并不是非得用黄纸,只是长久以来佛道二门和民间奇人已形成了习惯,多数符箓都用黄纸来画。

也不是非得用麻纸。

一般用藤纸麻纸都是可以的,少有用竹纸的,更没有用宣纸的。通常来说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习惯,例如产麻纸的地方便多用黄麻纸来画符,产藤纸的地方便多用藤纸画符,而逸州盛产竹纸和麻纸。

宋游也用惯了黄麻纸。

这家店的纸做得不错,纸张厚实坚韧,这样的纸只要不受潮,经久不易变色。

黄麻纸比白麻纸还要厚一些,也更粗糙一些,呈现淡黄色,背面有些草棍和纸屑,也都不影响使用。只是宋游拿起一张黄麻纸对着天左看右看,总感觉颜色有些不对。

“客官,怎了?”

“不知是我眼花了还是怎的,总觉得有些偏红呢?”

“哎哟!客官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店家立马堆笑,“这一批纸是昨日才新造的,造纸时小人家中顽童不慎弄了些染红纸的颜料进去,不过寻常人可没客官这眼力!”

“原来如此……”

“这……影响客官使用吗?”

“影响不大。”

店家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又吹嘘道:“客官您来到小店可算是来对了,可不是自我吹嘘,小人自认自己造的麻纸在整个逸都也少有人能及,即使是那些大店,也轻易比不上小人家的纸,也就是小店名声不显,可但凡在小店买过纸的人,保管会再回来!”

“便宜点吧。”

“最便宜了……”

宋游一番讨价还价,买了一沓黄麻纸,又买了一支笔、一块砚台和一条墨,居然也花了三百多文钱。

其中笔墨砚都是最普通的货色,若是要买好的,那就上不封顶了。

这个年代,读书写字是真贵。

朱砂则是换了家店买的。

回去的路上,看见肉铺,想着反正都花了不少钱,便又割了一斤多猪肉,再买了点蒜苗,这才满意而归。

“吱呀~”

刚一推开院门,便见一道杂色影子飞快从里屋跑出来,一见他就说:

“道士,刚刚有人敲门找你。”

“谁呀?三花娘娘给他们开门了吗?”

“好像是那天在城门口遇见的那些人,还有住在对面的人。”三花猫仰头盯着他,“三花娘娘没有开门,你说不让三花娘娘在普通人面前说话。”

“记得就好,不用畏之如虎。”

“什么?”

“敲门的有两拨人吗?”

“对的,他们还在门口遇上了,还聊了一会儿天。”三花猫说道,“他们说明天再来。”

“知道了,多谢三花娘娘。”

“不必多礼。”

“我买了猪肉,三花娘娘想吃生的还是熟的?”

“跟你一样。”

“那好。”

宋游也不再管今天来敲门的人,提着肉菜便到了灶屋,开始收拾起来。

大米煮后沥水,上蒸笼。

上好的二刀肉加花椒生姜煮至八成熟,切成薄片,蒜苗洗净切段,在三花娘娘的注视下重新起锅烧油,将肉片以小火煸出灯盏窝,往灶里再添一把火,便嗤一声下入蒜苗。

整个过程宋游都可以独自完成。

而他也一点不手忙脚乱,反而忙中有序,在这人间烟火气里,寻找着属于自己内心的宁静。

无需多的作料,只需以豆豉酱油调味,一道美味的回锅肉便出炉了。

这个年代炒菜兴起也就几十年,也许还没有这道菜,可这座小院已升起了本该属于若干年后的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