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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顿时亮起了光芒。

“!”

镖师顿时被吓了一跳,迅速一手摸向腰间,同时转身,先看床边,再看油灯。

床上的道人倒依旧躺着。

桌上油灯刚亮起豆大的光,缓缓生长,而在桌边,只有三花猫端坐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一只猫儿?

一只猫儿是如何点的灯?

年轻镖师愣了一下,却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便是往外跑去。

可刚一转身,便被吓得差点喊出来。

只见房中门口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头斑斓大虎,侧身挡住了门,整个房门的宽度还没有它身体的一半长,正扭头把他盯着。

猛虎双眼浑圆,瞳孔如针,没有呲牙,也没有咧嘴,就这么盯着他,却已经给了他极大地心理压力。

这下镖师才终于发觉不对。

颤抖着僵硬的身子,缓缓回头——

只见那只猫儿依旧端坐于桌面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突然开口,竟口吐人言,轻轻细细的声音,却是说道:

“你可以从它肚子下边钻过去跑掉!”

镖师立马屏住了呼吸,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了,连忙压低着声音说:

“猫仙在上,无意冒犯,念在小人是初犯的份上,不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把,小的回去一定为您立个牌位,年年烧香。”

猫儿听了,却依旧盯着他,又看他身后的斑斓大虎,继续怂恿:“你也可以从它的背上跳过去跑掉!”

“猫仙想如何?”

“你不跑喵?”

“小人哪里敢跑!”

镖师的手已经伸向腰间,距离短刀就只有两寸远,盯着桌上那只看似柔弱的猫儿,犹豫再三,却也收了回来。

“你也可以拿出你的刀子,和老虎打一架!”

“猫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早知猫仙如此神武,小人哪里敢冒犯?”

“那这样呢?”

猫儿忽然扭过了头,不去看他。

与此同时,老虎也往前走了一步,一下子门口便空出了一个位置。

可惜这名镖师并不是老鼠。

他虽然愚笨莽撞,但也知晓,这只是猫儿戏弄老鼠的手段,更或者,是他们想要自己弄死在这里的把戏,自己一跑,那头大得让人担心这二楼的木板能不能承受得起的斑斓巨虎,怕是瞬间就能追上他,一巴掌就能把他拍得筋骨俱碎。

倒是也听说过江湖上的把戏,有人在闹市中引出猛虎,可其实只是障眼法,即使法术高深的,也只能伤到对此深信不疑的无辜民众。

但江湖把戏中可没有会说话的猫。

“小的不敢……”

“真没趣!”

“这是猫仙的玉碗……”

镖师连忙从怀里摸出小碗,恭恭敬敬,小心翼翼走到桌边,却不敢靠近了,只得把手伸到最长,将之放到桌上。

“我家道士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问题?”

“对的!”

“问完了小人就可以走吗?”

“不知道。”猫儿歪头想了想,“我家道士很好,你要是老实的说,我猜会放你走。”

“那……”

“我家道士还在睡觉,你不许吵,要等他睡醒……哦已经醒了!”

三花猫说着一扭头,看向床铺。

道人已经揉着脸直起身来了。

三花猫便又收回目光,直直的将这名镖师瞪着:“一定是你说话太大声了!”

“小的冤枉啊……”

镖师说完,再一扭头,看向缓缓起床的道人,知晓这位才是正主,顿时求饶道:“仙师,仙师宽宏大量,请饶恕小人一次。”

“深更半夜,足下为何来此?”

“小人……小人……”

镖师却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在下是修道之人,向来心善,不过足下到了这里,想求宽恕,却还是得实话实说才行。”

“小人一时财迷了心窍,脑子昏昏沉沉……”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事都做了,可他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很快又说:“请仙师念在小的是初犯的份上,饶恕小人一回。”

“真是初犯么?”

“真是……”

“足下要扯谎来蒙蔽于我吗?”

“……”

镖师稍稍抬起眼帘,刚一触及到道人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便飞快的低下了头:“不敢欺瞒仙师,小人此前确实曾有一次偷盗行为,不过敢在仙师面前指天发誓,这绝对只是第二次。”

“看足下动作虽然小心,可也不像惯偷。”宋游微微一笑,“听闻惯偷都善于察言观色,想来不会往我们这里动心思。”

“对对对!仙师明鉴!”

“不过足下本是走镖的,该以坦荡与信义为主,为何要行此偷鸡摸狗之事呢?”

“小人一时迷了心窍,鬼上身般……”

“这与妖鬼何干?”

“仙师说得对!请仙师放我一回,一定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镖师压低着声音,似是怕被人听见。

宋游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说,只对他说道:“足下毕竟是偷盗,偷盗不该,按理来说该上报官府,不过在下却是有事想请教足下。此事虽然也有些违背镖师的信义准则,不过却关系重大,若你愿意帮一个忙,告知我们,我也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算是包庇,不告知官府,却得请你回去后自觉告知镖头,任镖局自行决定去留。”

“啊?”

“已为足下免去牢狱之灾了。”宋游对他说道,“镖师该坦诚重信,足下如此行径,难道连这点后果都不愿意承担吗?”

“仙师饶了我吧……”

“不可。”

“仙师……”

“慢慢考虑。”

镖师眼光闪烁,又试着求饶几次,发现道人干脆不说话了,只平静看着他,才咬了咬牙,开口问道:

“不知仙师有何事相问?”

“多谢足下。”宋游微微一笑,“想问诸位押运的什么货物?从何处来,又要运往何处?”

“啊?”

镖师明显又愣了一下。

“不便说吗?”

“这……”

镖师眼光又闪烁几下,这才说道:“小的刚好知晓,不过此事干系重大,若镖头知道小的泄密,恐怕会杀了小人……”

“我只说你来此偷盗,被我们发现。”

“多谢先生!”

镖师一时不知该哭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