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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煮饭!”

“谨遵三花娘娘法喻……”

道人又摇了摇头,面露微笑,迈步往前走去,不时低头,看一眼柳枝上穿着的一大一小两条鱼。

现在想想,当初那两条鱼可真划得来。

女童提桶与他并行,却一直偏头盯着他,面露疑惑之色。

行至桥下,拾阶而上。

一大一小两人分开。

道人过桥往东归家。

女童往西去饭店卖鱼。

走到拱桥上面,道人这才发现,桥上前段时间缺少的那块石砖被补上了。

这桥不知多少年了,风吹雨打,处处沧桑,却补了一块新砖,砖上还刻了字,记录着明德九年末,极乐神变作石砖藏于此地,道人文平子请来周雷公将之打死,后补砖一事。补砖时间,当时官员,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不知这块砖又能存多少年。

亦不知后人见了如何想。

如此想来,阳州五位地神,只有南边的安逸神因为安分守己,得了善终,享乐神算是半个。

国师挑的人倒也不错,只有负责安乐神的那位高僧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还搭上了性命,此外平安神被诛得干净利落,享乐神与安逸神都算是国师派出的人在国师授予的权限内,根据它们表现主动放过了它们,至于这极乐神,在宋游来之前,只能说还在进行中,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失败。

“还是得为善啊……”

道人心中感慨,低头踩了踩这块石砖,再抬起头,站在桥上往下看去——

不觉已是春深,两岸梅柳都多了不少绿意,人们衣裳薄了不少,生机浓重,江上依旧船只不绝,岸边几名钓者却已经因争抢位置而吵了起来。

“……”

宋游摇摇头,往回走去。

走进小巷,正想归家,却见门口忽的围着几个人,不是往两头左右张望,就是四下不断走动,看来似乎很焦急。

一见宋游,就有人喊道:

“回来了!”

“快去问问!”

一群人立马朝宋游走了过来。

他们人人脸上都贴着一个小膏药,贴在两边眼角到发鬓处,透着一股草药味道和些许怪味。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眼眶深陷,像纵欲过度。

宋游心中虽然疑惑,步伐却也不停,提着两条鱼走过去,好奇询问。

“我来讲!”

一个颇为干瘦的青衣男子站出来行礼说道:“小人名唤李和曦,见过先生。”

“足下请直言。”

“不知先生可会法术?”李姓男子问得直接。

“懂得一些。”

“哦?可会驱邪除妖?”

“足下直接说事吧。”

李姓男子回过头,与身边人对视一眼,这才详细讲来:

“李某家住城东,离此不远,家中共有十二口人,前段时间不知怎的,家父与二叔开始腹痛难忍,如何求医问药也没有用。

“我们询问过他们后,才发现是从此前去城外吃酒回来走夜路、偶遇一只大鸟开始的。当时药房的大夫便说,这不是病,是中了邪。

“此后我们拜过极乐神,拜过神仙菩萨,还请了城中一些先生高人,都没有用,反倒像是会传染一样。起先只有家父与二叔染病腹痛,后来全家所有人都开始染病腹痛,甚至到了后来,连街坊邻居也遭了。

“没过多久,忽然有个乞丐模样的人,来家中兜售膏药,说贴在头上,能治腹痛,我们起先不信,可贴上之后,居然还真的管用!”

宋游听到这里,便差不多已经明白了,抬眼看了一眼他们头上的小膏药:

“贴上了就取不下来了,反倒日渐虚弱消瘦。”

“正是!”

众人一听他瞬间就猜出了结果,顿时心中大喜。

“此后我们虽不再腹泻,却日渐消瘦,去看大夫,大夫只说我们阳气弱阳寿消,去找民间高人,只说我们阴气重邪气涨。可那乞丐却说这膏药须得贴够七七四十九天。”李姓男子说,“二叔一怒之下,要揭掉膏药,一旦揭开,却发现里头粘着一根线,像是头发丝那般粗细,直直从眼边的肉里边扯出来,越扯眼前越黑,一下扯断,双目便失明了。城中大夫说,乃是扯掉了眼筋。”

“真歹毒啊……”

宋游听完差不多明白了——

以膏药吸取精气,以眼睛做威胁,非要揭掉,就得双目失明,不揭掉就成了它的炉鼎。

不过宋游却有一个疑问。

阳都年前才有雷公降世、除了极乐神,如今城中又到处都在立雷公像,雷公庙也修了快一半了,这才过去多久,就有邪魔妖道来作乱了?

“几位又是怎么找到在下的呢?”

“实不相瞒,我们这段时间已经将周边的民间高人、巫婆术士都找遍了,没有一个有用的。先生常常在此进出,我们也见过几次,知晓这间宅邸原是那夜叉鬼的,那夜叉鬼天不怕地不怕,以前还当街骂过极乐神,宅邸也一直不肯租赁出去,却肯让先生来住,先生定是有本事的。如今也着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求到先生的头上来。”

“原来如此。”

“先生可有办法?定有重谢!”

“有!”

道人微微一笑,提鱼往前,开门而入。

一群人自是一窝蜂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