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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温柔地抚摸它的身体,从头颅到尾巴。

然后,回头对许清月笑?,“它很强健。”

佣人脸上的笑?意和平常带着的笑?不一样,往常就像戴着笑?容面具,一丝不苟地笑?。现在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自己兴奋欢喜的笑?。

“你真幸运!”

她?对许清月说。

许清月嘴角含笑?,微微垂下头,一副很腼腆的模样。

佣人没有再说什么,她?将蛇放回口袋,站在书桌前,静静看它又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了良久,她?才?转身,面上慈爱的笑?意落了下去,颇为严肃地叫她?:“许小?姐。”

许清月抬头,面露不解。

佣人说:“请你好好抚育它,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失去它,便?没有好运了。”

许清月连连点头,满面诚恳。

“好,我知?道。”

这条蛇就是她?的命,她?除了养大它,别无?选择。

“幼蛇吃什么?”

许清月趁热打铁,趁着佣人因为小?森蚺的诞生而?对她?怀有善意时,赶紧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佣人发自内心的高兴,便?对她?多说了几句话,“许小?姐不要太担心,你可以放任它外出觅食,只有自己觅食才?能得?到更健魄的身体。从成为游戏伙伴的那一刻,你们的伙伴是无?法脱离你们的。哪怕它们出去再远,觅食完,也会?回到你们身边。”

许清月下意识想问为什么,转眼对上佣人的视线,知?道佣人不会?给她?解释得?那么透彻,便?压下疑惑,转而?问:“那成为游戏伙伴后,蛇与蛇之间?会?互相伤害吗?”

“它们,是你们的游戏伙伴。它们的意识,也将来源于你们的意识。”

佣人微笑?着,又恢复那种面具似的假笑?。

许清月懂了,如果没有她?们的吩咐,蛇与蛇应该是不会?互相伤害的。

于是对她?道谢,不再多问。

“许小?姐,早点休息。”

佣人退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身侧送她?出门的许清月说:“夜间?,别出门。”

许清月心头一跳,“好,谢谢你。”

她?将佣人送出去,关门反锁。

后背抵着门,她?抚住狂跳的心脏,刚才?有一瞬间?,她?清晰感受到佣人那句话的含义——夜晚,危险。

为什么危险?

许清月猜不透,但她?将门锁得?很死,连几乎没有的门缝也用毛巾堵住。

那天半夜,她?听见机械声音在黑暗里响得?惊人耳膜。

“432号,蒋慧,淘汰。”

被惊醒的人很多,但谁也没有出门。

许清月听见外面安安静静,直到窗外的天微微翻了白?,更白?,甚至有太阳升起?来,光线一点点从窗台爬到床沿,外面才?有了轻微的开门声,随后越来越多的开门声,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也逐渐变得?多而?杂。

早晨七点了,她?们开始去餐厅吃早饭。

许清月从床上坐起?来,迎着阳光,眼睛涩得?想流泪,脑袋也浑浑噩噩的。

一整晚没睡着,整个人都?不舒服。

想着起?床也没有早饭吃,不如躺在床上节约体力。

她?又倒下去。

床上的荷包随着她?躺下的动作而?震得?歪倒了,松松垮垮地搭在床沿。

许清月的余光扫到荷包,混沌的脑袋骤然醒了几分——荷包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了?

睡觉前,她?怕压坏了而?放在床柜上的。

许清月伸手拿过荷包,扯开束口,里面空空荡荡,不止小?蛇,连丝网都?没了,粉红的绸布孤零零地躺在内里。

蛇呢?!

许清月猝然坐起?来,盯着荷包的瞳孔都?惊大了,仅有的瞌睡全消散了,整个人彻底清醒。

她?飞速下床,抓起?被褥掀来掀去地找蛇。

心慌得?不行,生怕是自己睡糊涂了半夜拿荷包来看小?蛇,结果小?蛇溜到她?床上被她?压死了。

但还抱着一丝期望,因为她?睡觉很规矩,几乎躺下是什么姿势,醒来依旧。

床上全找遍,没有蛇,也没有压扁的小?小?尸体。

她?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在别的地方,存活的几率就大了。也许是它睡醒了跑出去玩了。

幼崽,都?喜欢玩的。

她?猜想着,又弯腰往床底看,没有。移动的脚落地都?是轻声仔细的,生怕自己踩着它。

满屋找遍了,依旧没有。

找得?许清月有些泄气,心想如果它跑出房间?就当放它走?了,转念一想它才?刚出生,那么小?,出去被别人不留心一脚踩死怎么办?又想它在外面会?不会?被那些凶恶的蛇一口吞了,这些念头刚起?,就忍不住地担心。

后悔昨晚睡觉前没有将荷包系紧,如果系紧了,它也不会?偷偷溜走?、生死不明。

许清月坐在书桌前,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精神不济,如今再忧心小?蛇,整个人看起?来厌厌的。

忽然腿边响起?口袋摩擦的声音。房间?很静,那声音簌簌响起?时,便?很明显。

许清月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也想起?了那条小?森蚺。

如今,小?蛇不见了,她?只有小?森蚺了。

她?情绪低落地打开书桌下面的抽屉。睡前她?怕这条蛇溜走?,便?关在抽屉里。没想到,它没溜走?,小?蛇却跑了。

真是世事难料,她?叹气,低头看着抽屉里的口袋刷刷抖动,就像有人从雪地里回家?在屋檐下抖落肩膀上的落雪那样。

许清月疑惑,不知?道它抖什么。便?提出来瞧,这一瞧,整个人惊呆在桌前——

粉红嵌着蓝色花边纹的透明口袋里,原本装着的深褐色的小?森蚺变成了一条白?白?的小?小?的幼蛇。它好白?好小?,也好熟悉——就是许清月翻遍房间?到处找都?找不到的小?蛇。

它身上的丝网一样的粘液不见了,变得?白?白?净净。圆溜溜地将自己盘绕在蛋壳里面,像坐进碗里的小?蛋挞,张着小?小?的嘴——没有牙齿的嘴,啃啊咬啊吃着那蛋壳。

明明没有牙齿,它却一点一点咬碎了蛋壳。咬一口,小?嘴巴离开时,蛋壳边缘变得?坑坑洼洼——全是它的咬痕。

它吃得?好努力,咬得?好欢乐,蛋壳也配合地缺角下去。吃得?很慢,却啃掉大半的蛋壳,白?白?的肚子鼓起?来,突兀地顶在蛋壳的内壁,团起?来的身体比它的脑袋还要大。

许清月高举口袋,放在和眼睛齐平的位置,隔着口袋看它。口袋粉粉,这样透着口袋看它,仿佛它也粉粉嫩嫩的。

它还没有睁眼呢,凭着本能在那儿咬。

一小?口,一小?口,咬得?好起?劲。

许清月的视线过于浓烈,啃得?正欢的小?蛇顿了顿,昂起?那颗小?小?的还没有拇指大的脑袋对向许清月。

脸颊上几乎看不见的颊窝和小?小?嘴巴对着她?轻轻翕动,一缩一张,像在从空气中感受她?。

然后,下一秒,它翘起?尾巴,摇来摇去,使劲摇,使劲摇,像风车一样摆得?欢欢喜喜。

“e……a……e……a……”

小?嘴巴一张一张,像是在说话,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许清月下意识问:“啊?你说什么?”

完全忘记蛇与人根本无?法沟通。

“e……eee……”

小?蛇用尾巴撑着蛋壳,努力想爬出去。

奈何?吃得?太饱了,肚子重重,刚站起?来,“啪嗒”摔进蛋壳里又成了圆鼓鼓的一块小?蛋挞。

似乎摔跤是很丢脸的事情,它生气了,甩着小?小?短短的尾巴使劲打这个阻挡它的蛋壳。

气得?颊窝收收缩缩,频率快得?仿佛快要背过气去。

许清月被逗笑?了,正要说什么,方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起?床没,小?月儿?”

被方婷一叫,许清月陡然想起?——口袋里的蛇呢?!

小?森蚺呢?!

“喂,小?月儿!”

方婷又在叫。

许清月只好先去开门。方婷一进来,她?立刻反锁。

“那条蛇不见了。”

许清月提起?口袋给方婷看。

“不是在这嘛?”

方婷指着口袋里的蛇,忽然惊道:“诶!怎么变色了?蛇还会?褪色啊?”

话音刚落,小?蛇在口袋里使劲折腾,急匆匆地想爬出蛋壳。

许清月解释:“这是蛇蛋里的那条,昨晚破壳了。一号给我的那条不见了。”

“诶,那不正好?”方婷隔着口袋去戳小?蛇,刚爬出蛋壳的小?蛇一甩尾巴躲开,躲过了方婷的手,却没有躲过再次掉进蛋壳的命运。

它好不容易爬出去的!

它好气!方婷却嘿嘿笑?,觉得?它好玩极了,又去戳,去戳蛋壳。蛋壳轻飘飘的,被她?一戳,直接翻了,正往蛋壳外爬的小?蛇只觉天旋地转,连蛇带壳往口袋底端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