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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门在背后落下,前方通道明亮且宽敞。

几人顺着通道进去,穿过?加厚的隔帘,里面喷出消毒气体。

陈小年捂住口鼻,声音闷闷地从手掌里传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实验室呗。”

方婷大步往前,掀开隔帘。

“又不像实验室诶!”

“快来快来。”

她撩起隔帘,冲她们招手?。

几人快速走过?去,视野豁然开朗,庞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无数小小的玻璃房间,每一间玻璃房里,放着一张雪白的床。

好?似给人住的房间。

但房间里没?有人。

几人顺着房间往前面走,玻璃房上投影着房间号,300,301,302……499。

整整两百个房间。

方巧惊呼,“不会是那些假人住的地方吧!”

许清月摇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

另一个她不要命地往这里跑,显然她并不知道进来的密码,否则不会尾随她们。

走过?两百个房间,又一扇金属门打开,里面是镶嵌在左右两面的墙体上的玻璃箱。玻璃箱里装满粘稠的液体,无数的蛇沉浮在里面。

分不清是死是活,褐色、灰色、黄色……密密麻麻,爬满整个玻璃箱。

通过?没?有门的出口,下一个房间里,依旧是镶嵌进墙体的玻璃箱,只是玻璃箱里的蛇,换成了人。

赤条条地垂直浮在液体里,如同?站在水中,一个人挨着一个人,沿着墙体,排排站着五百四十九个女生。

她们睁着眼,微笑着,像微笑天使?。

汤贝贝垫起脚尖,伸手?去摸其中一个人,道:“好?熟悉。”

隔着玻璃,她摸那个女生的脸,绞尽脑汁地想。

“啊!”

她突然想起来了。

“像我堂姐!”

“自?己堂姐都要认这么久嘛?”

方婷稀奇。

汤贝贝收回手?,站在那里,仰头看玻璃里的人。

“不是……我和堂姐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大概是上大学之后就没?见过?,前不久听见我妈打电话,说堂姐今年要结婚了。”

“那不得了,只是长得像,想那么多干嘛。”

方婷拉她。

“走了。”

前方的周洁婕已经走进下一个房间,走到一半,她回身对陈小年招招手?,“小年,过?来,这里有纱布,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陈小年被?推倒时磕破了额头,流已经干涸成疤,小指大的血痂,明赫赫地吓人。

周洁婕熟练地从?小推车里翻出剪子消毒。

陈小年坐过?去,诧异地问她:“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周洁婕说:“实习护士。”她笑一笑,“手?法不好?,你忍着。”

话音未落,陈小年就感觉结疤的伤口一痛,她下意识地痛呼出来。

与?此同?时,玻璃箱里被?汤贝贝摸过?的那个女生突然张开嘴,微笑的脸陡然变成惊恐,在液体里挥舞着双手?去拍打玻璃箱,眼睛死死追寻汤贝贝的身影。

嘭!嘭!嘭!

拍打玻璃的声音隐在液体里,一点也传不出来,只能惊起一串一串的细密的泡泡。

汤贝贝!

她张嘴大喊,液体流进嘴里,呛得她浑身抽搐。

快要走出房间的汤贝贝有些心情复杂,现下再?回忆起来,她已经觉得那真的是她的堂姐,不是单纯的像那么简单,简直是十乘十的像。

如同?“许清月”和许清月那般像,刚才只是因为太久没?见而突然没?有认出来。

但堂姐确实在家里,汤贝贝记得妈妈在电话里说,日子选好?了,酒店定好?了,婚纱照也拍完了,就在暑假办席。

在即将走出房间时,她心情复杂地回头,一刹那,就看见那个像她堂姐的女生疯狂地捶打玻璃箱,周身惊起浓密的泡泡。

她张嘴大叫,在对她叫。

汤贝贝下意识拽紧了方婷的手?,震惊到呆滞地站在原地,脑海因为过?度惊吓而一片空白。

方婷回头一瞧,“嘿”:“还真是你堂姐啊!”

汤贝贝骤然回神,冲到玻璃箱面前,双手?拍着玻璃箱,急切地叫:“汤真真!”

玻璃箱里的人更激动了,凶猛地捶打玻璃,因为动作?太大,液体带动她往上浮,她蹬着脚想要往下沉,胡乱之中,一脚踢到旁边的女生。

那个女生浑身一震,突然张开嘴,口中吐出一串泡泡。下一秒,她看见玻璃外?的汤贝贝,发疯一样地拍打玻璃。

“汤真真!汤真真!”

汤贝贝急得快哭了,不断用身体撞击玻璃,却毫无用处。

“你们汤家的姓名好?奇怪哦,贝贝真真,是不是还有笑笑啊?”

方婷递给汤贝贝一个金属棍,自?己先抡起棍子,往玻璃箱上猛地一捶。

汤贝贝“噗嗤”笑了,笑出鼻涕泡,也不知是不是哭的。她呛一声,拿起棍子,跟着砸。

玻璃箱纹丝不动,里面的女生们却苏醒很多,俱是惊恐地浮在液体里大喊大叫,对玻璃又蹬又踢。

“砸四个角。”

许清月寻了一把安全锤,拉来板凳,踩上去,和方婷几人分别捶打玻璃箱的四个角。

一锤接一锤用力抡下去,玻璃箱从?最初的纹丝不动变得震了震,上面一个角从?墙体上分离出缝隙。

她借机往缝隙里卡了一把钢尺,用肩膀顶住支出一半的钢尺,猛地地撬。

钢尺撬弯了,她整个人往前一扑,收力不住地砸在地上。

“咔嚓!”

玻璃裂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刹那,涌动的液体冲破玻璃喷涌而出!

哗!哗哗哗!

犹如千山万水的瀑布,推动玻璃砸在地面,爆发出“嘭咚”的破碎声,砸烂的玻璃碎片四溅。

许清月抱头蜷缩在墙角,从?臂弯的缝隙里看见女生们随着液体扑到地面。

落地的瞬间,立刻膝盖跪地、手?掌撑地地爬起来,全然不顾满地的玻璃碎片。赤脚踩着粘稠的液体和玻璃渣,慌慌张张地往外?面冲。

宛如有野兽在后面狩猎她们,慌不择路,见口就跑。

玻璃刺破了她们的脚心,跑一步踩出一个血印。她们感受不到疼,只知道跑,拼了命地跑,拖着惨白裸露的身体,在骤盛的白炽灯和摄像头里惊慌失措地逃跑。

像一具具泡发白的尸体,湿润的头发宛如收命的绳索缠绕在她们的脖子上。

“贝贝!”

汤真真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汤贝贝的手?,拽着往外?送。

“快跑!快跑!不要留在这里!”

她大喊,惊恐地叫喊。

汤贝贝被?她推得往前踉跄,她掉回身,半蹲在汤真真面前,“我们一起出去!”

汤真真的膝盖被?玻璃划伤了,滴滴答答落下血来,血掉进液体里,很快晕开一朵血花。

她还怔着,没?有上背。

“还等什么啊?”

方婷双手?上下捞起汤真真往肩膀上一摔,扛着就跑。

“还真是你姐啊!”

她回头看汤贝贝,“你们汤家是捅过?他的老窝嘛,两姐妹一起抓,啧啧。”

汤贝贝咬唇。

许清月避开玻璃渣,贴着墙绕出去,听见方婷的话,她拍了拍方婷,“快走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会儿该来人了。”

周洁婕将推车上的东西悉数薅进急救包里,顺了一件白大褂,紧紧跟上。

小森蚺和几条蛇在前方带路,她们连穿几个房间,在尽头的金属门前停下,大家累得气喘吁吁。

方婷放下汤真真。周洁婕将白大褂盖到汤真真身上,提着急救包,处理汤真真膝盖上的玻璃碎片。

汤真真裹紧白大褂,问汤贝贝:“你怎么来了?”

汤贝贝低着头,神情悲伤,“我妈给我一张夏令营的票,大巴车到学校门口来接人,上车就……”

声音低落,几乎要哭了。

汤真真叹口气,紧紧抓住她的手?。

汤贝贝吸了吸鼻子,抬头叫汤真真:“堂姐,我走之前还听妈说,你在准备结婚,怎么……”

“啊?”

汤真真一脸茫然。

“结什么婚?”

汤贝贝将她妈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全告诉给汤真真,汤真真越听越迷惑。听完了,更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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