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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监察员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空气安静众目睽睽。

沈酌对王谭简单一点头,稳步走下台阶,俯身坐进了车里。

王谭:“……”

王谭:“………………”

王谭:“!!?”

天崩地裂,山河塌陷,日月无光。

车门嘭地关上,在王谭呆滞到空白的视线中远去,消失在了医院大门外。

·

“哈哈哈哈哈哈——”

后车座上,白晟笑得全身抽搐,沈酌面无表情地一手支着颊:“我能有幸知道笑点在哪里吗?”

白晟:“小哥哥来加个微信下次找我看病我给你医疗异能全部免费哈哈哈哈哈——”

沈酌冷冷道:“我找你本来就该免费,怎么你还想收我钱不成?”

白晟眉飞色舞说:“本监察官不收钱,只接受肉偿。”然后抓着沈酌不由分说亲了一口。

前排开车的罗振和副驾座上的陈淼都习惯了,眼不见心静。

“所以乔建青当年跟有夫之妇传过流言,他的铁杆发小觉得他应该有一个私生子,只是没见过,才误以为是容器。”沈酌也习惯了,被亲两口跟喝水一样波澜不惊,靠坐在车窗边蹙眉道:“苏寄桥的档案我之前查过,从小父母去世,明面上看不出跟乔建青的任何关系。但不排除有某种亲缘联系,只是没记在档案里。”

陈淼先前一直认为苏前辈是温柔可亲的好人,现在特别心虚加认怂:“要不……咱们回去继续审苏寄桥?”

沈酌说:“你看他那架势能审出来什么?”

交法规定A级以上异能者坐车可以不系安全带,所以白晟的坐姿通常都很嚣张,一个人占据两个座,两条逆天长腿还一跷一跷地,脑子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突然问:

“苏寄桥的Fatal Strike能判定吗?”

“无法通过异能生态箱判定,但已经通知高主任去安排抽血了,等合成基因干扰素之后可以进行注射,然后通过被注射者展现出的异能进行判定。”陈淼回头:“怎么了白哥?”

白晟笑吟吟瞥向沈酌:“所以又是给你注射呗?”

沈酌脸色一丝未变,仿佛对白晟的视线完全不察,冷淡道:“想多了吧,我又不是他们养的耗子,中心研究院欠我几十万年终奖还没发呢。陈淼。”

“哎!”

“让高通林从后勤随便找个人类监察员去试药,挑个身体素质好的。”

“是!”

陈淼立刻应了,回头对白晟解释:“后勤部招的基本都是人类,我们有时会从那找人协助试验,但要发试药补助,打一针不少钱呢。”

他刚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高主任,却蓦然被白晟一只手按住了:“为什么高主任自己不试?”

陈淼一愣。

只见白晟笑吟吟地道:“高主任也是没进化的人类,怎么你们从没想过给高主任整点儿异能,还能省一大笔试药钱?”

陈淼一时没了词,却听边上响起沈酌冷冰冰的声音:

“不行,那毕竟是S级血清,高通林的抚恤金比试药费贵太多了。不然你先给监察处账上打一千万押金再说。”

白晟失笑刚想说什么,被他按在掌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示是水学姐。

陈淼如蒙大赦,赶紧把手机从他白哥五指缝里扒拉出来,接起电话:“喂,学姐?”

他没开扩音器,但通话对面的监察处大楼正回荡着尖锐警报,清清楚楚充斥了行驶中的车厢,紧接着水溶花冷峻的声音传来,出乎所有人意料:

“让沈监察赶紧回来,苏寄桥跑了!”

·

半小时前,监禁室。

四面冰冷钢墙,中间一把电椅。狭小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被打了神经药剂的苏寄桥沉沉昏睡着,只有胸膛随着呼吸微许起伏。

不知何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无数波动汇聚在一起,如涨潮般缓缓蔓延而来。

那其实是常人无法识别的脑电波。

梦中的苏寄桥睁开眼睛,眼前虚无的空间亮起了微渺的白光,一道黑影就从那光芒中慢慢显出人形。

身材修长,面容白皙,正是居高临下的荣亓。

“……梦境异能吗?”苏寄桥坐起身,揉着自己的后颈叹了口气:“看来老师给我打的神经药剂浓度还真挺高的,不然这种雕虫小技,竟然也能入侵我的精神……”

他打量周围片刻,然后目光转向荣亓,像故友重逢那般蓦然展颜一笑,眉眼弯弯:

“三年不见,你好惨啊。我听说你又把身体给弄没了,第二次了吧?”

荣亓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起伏:

“你知道我是可以轻易杀死你的,对吧,苏寄桥?”

绝大多数异能者面对荣亓都会有那种刻骨的恐惧,但苏寄桥完全不以为意,甚至还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刻薄的俏皮。

“啊,当然可以,但你不会的,你还需要我的S级异能来把老师弄到手呢。话说回来你不会还在记仇吧,三年前那次我只是逗一逗……”

“我会让俊介去接你出来。”

荣亓打断了苏寄桥,如同俯视脚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淡淡道:“按我的命令去做,别再打任何小算盘了。”

眼前微光唰然扭曲,下一刻,苏寄桥只觉眉心触到了荣亓冰冷的指尖,一股劈开颅骨般的剧痛瞬间撕裂了他的大脑!

足以放倒大象的高倍神经药剂就在那剧痛中迅速消退,直至失效。

监禁室中,苏寄桥睁开了眼睛。

啪一声有人打开了灯,一个HRG研究员走进监室,金属门无声无息合拢。

研究员是奉命来抽血的,对传说中A级进化的容颜没有任何兴趣,也没太注意电椅上理应昏迷不醒的少年。他半跪在电椅边,打开采血器械盒,刚要把针管扎进苏寄桥手臂,突然只见面前这条手臂肌肉绷起——

咔嚓!

电磁手铐迸裂,研究员还没失声尖叫,一记掌刀捅穿了他的腹腔!

“……”

鲜血溅射中,研究员眼睁睁看见苏寄桥偏过头,对他嫣然一笑,鬼魅一般冷酷嗜血。

那是他临死之际看到的最后画面。

苏寄桥抽回手,扑通一声闷响,研究员双眼大睁的尸体颓然摔在了地上。

“哎,”苏寄桥从电椅上站起身,漫不经心一甩手上淋漓纵横的血,惋惜地叹了口气,“月亮该多心痛啊。”

他抬头对监控镜头抱歉地笑了笑,举步走向了监禁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