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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转运动——”

慷慨激昂的男音喊着节拍,响彻操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春早一侧手臂曲平,一侧手臂抻直,扭动上身,条件反射般朝左后方看过去。

女生眸光微定。

一眼即见的后脑勺并没有从视野里一闪即逝。

是她没看仔细?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

借机再看一眼。

原也真的不在队伍里,属于他的位置被他们班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取代了。

他去……

哪了?

诞生这一习惯开始,这是春早第一次没有在队伍里看到原也。

起先是疑惑,然后是空落——没有锚点的,完全陌生又完全茫然的空落,就像一艘航速匀稳的船只,惯性在晴天抬头眺一眼塔顶,突然有一天,灯塔猝然消失,偌大的海平面只剩下自己。

广播的声音变得异常遥远。

散场后,春早心不在焉地抱着胳膊往跑道方向走。

同桌卢新月老远看见她独行的背影,就撇开一块走的俩女生,跑上前去勾住她胳膊。

春早一怔,回过神来:“你怎么就一个人?”

卢新月说:“我还想问你呢,童越呢。”

春早说:“她跟丁若薇出黑板报。”

“哦,对哦,”卢新月后知后觉:“你怎么没去?”

“还没到我写字呢。”

卢新月坏笑着指出:“你就来做操偷懒了?”

“什么啊,”春早不断下沉的心绪被扯正常线:“不做操才叫偷懒吧。”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春早要提前去二楼取回昨晚的随堂测,方便英语老师下堂课评讲。

抱着练习册从办公室出来,春早贮停在常走的楼道口。

二楼基本是理科平行班,走廊里随处可见吵吵闹闹,荷尔蒙旺盛的男生,她过往都避之不及。

但今天……

陌生的异念往外汩冒着。

催动着她去做一些自己本不乐意,也从所未有的言行。

春早揣紧怀里东西,闷头闭气一路疾行。

只要从最边上的楼梯下去,就能顺理成章地路过一班……女生飞速拐过楼道转角的光块和浮尘,到达一层。

踩下最后一级阶梯。

高二(1)班的班牌近在眼前,春早往他们教室窗框挨近几分,脚步也微微放慢。

趁现在——

以最快速度装不经意地往里瞟一眼。

所有浮荡无依的情绪在一刻间靠岸和落定。

面貌出众的男生好端端地站在自己座位里,笑着用卷起来的不知道是课本还是笔记的东西,敲了敲前座肩膀,而对方似乎在趴桌补觉。窗外的日光耀亮了他半边身体,朦朦胧胧的,光洁到自带柔焦,像是刚从某个梦境请假回到现世里。

春早逞心如意地收回视线。

“原也!”

她听见有人恼怒地喊出他的姓名。

好像也变成恶作剧的一员,春早跟着唇角微扬。

她回到教室里,心情轻袅袅扑灵灵,海上升起了太阳,烁金粼粼。她熟稔地把练习册分发下去,走下讲台。路过童越座位时,扑鼻而来的奶糖味甜香,垂眼一看,是女生在慢条斯理地抹着护手霜。

春早五指一张,将右手杵到她面前,左右摆晃,再摇晃。

“干嘛?”童越迷惑抬眼。

不干嘛。

莫名的想蹭一点,涂一下。很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