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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璋拽着秦侍郎走出电梯,走进留观1室,关上门。

秦侍郎看清床上躺的病人,目瞪口呆:“魏十七郎怎么在这里?”

魏璋空手拉弓射箭面向秦侍郎,突然松手。

秦侍郎不寒而栗:“中箭了?”

“一箭贯穿,”魏璋的脸色凝重,“瞧你这样子,爬山很狼狈吧?我那时候只想着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不能让他孤零零地死掉。”

秦侍郎简直不敢相信。

魏璋正色道:“他活了,不仅活了,还叫我七叔。那时什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什么金贵不能挨刀针都是假的!他活着才最重要!”

“你不信飞来医馆,闹腾得十九郎出事,让秦国公伤心,你才是最大的不孝!”

秦侍郎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捏着拳头走出去。

……

抢救大厅里,秦国公府大管家和秦家家仆们正在外面的走廊上团团转,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主人被拽走,一时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因为魏家与国公府是姻亲,魏璋虽然没有官职,年龄比自家郎君还小,但他辈分大,这样掐着颈项走出去,也不算犯上。

正在这时,秦侍郎阴沉着脸走到抢救大厅门前,伸手叩了叩,自动门打开。

秦侍郎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到金老和安主任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恕某愚昧而迂腐,请大医仙明示。”

安主任和金老当然不可能与病人家属计较,见他总算心平气和,就再搬一张椅子来,请他坐下好好谈。

秦侍郎这才注意到隔壁床上摆放整齐的手抄药方,明显是反复看过还做了不少标记,相形之下,更显得自己无知。

安主任开口第一句:“是药三分毒,秦盛连续服药四年,一天都没停过,这些药有的霸道,有的温和,但对肝肾胃肠脾肺心脑造成了损伤。”

在医学相关专业领域内,就算是金老翻译得会有些费力,所以沟通得没有很顺畅,这段话转达完,秦侍郎的脸色更加难看。

秦侍郎望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眉头皱紧又松开:“盛儿,你平日里看书习字也很辛苦是吗?”

秦盛的眼里泛着水光,在严父秦侍郎的注视下,小小地点了一下头:“练字时手会麻,也会抖。喝完药胃疼想吐却吐不出,每日如厕时都有些艰难,常常带血……”

“阿耶,我刚进这里就发了癲,醒来时身体却比以前轻松许多,是这四年来最舒服的半日。”秦盛以前不敢说,因为一说难受,阿娘就忍不住哭,这四年里她以泪洗面,视物大不如从前了。

安主任的视线落在秦盛床头,一直在冒泡的氧流瓶上,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吸了氧当然会舒服不少。

安主任拿出检验科送来的血生化和血常规报告,撸起秦盛过于宽大的病号服:“他消瘦,贫血,有蜘蛛痣,小出血点,有出血倾向……”

金老照实翻译。

秦观不太明白,什么蜘蛛?

安主任叹气,用食指与大拇指成圈,圈住自己的手腕收紧十秒,手腕会有一圈浅浅的红印,很快就消失。

安主任又圈住秦盛的手腕,只用力五秒,手腕上浮出一圈红痕,颜色越来越红,然后变紫:“青紫,意味着皮下出血,看出来了吗?”

金老都能看出来,更别说秦观了。

秦观望着儿子手腕上的紫色印子,一阵阵心如刀割,实在忍不住抹了脸,声音哀哑:“大医仙,您能不能告诉我,吾儿为何会发羊癲疯?”

安主任嘴角动了动,然后才回答:“四年前的初夏,十九郎是否吃过鲙丝?吃了以后有过一阵不舒服,但很快就好了。”

金老继续翻译。

秦观和秦盛一怔,不约而同开口:“您怎么知道?”

下一秒,秦观又补充道:“当日是夏宴,我们选了十八蘸料配的鲙丝,到宴之人都吃了,我也吃了。”

安主任继续讲说:“再多蘸料都灭不掉鲙丝里的细小之虫及虫卵,十九郎吃进胃里并未被杀灭,虫卵在体内孵出,随血游走全身,上行入脑产卵,秋季发癲痫,这就是病根。”

秦观听得整个人几乎要跌过去。

秦盛惊得脸色比床单还要白:“大医仙,您是说,我的脑袋里有虫?!”

安主任点头:“是,如果你不信,等你的身体脱离危险以后,我们这里可以拍片,照出虫之所在。眼见为实嘛,。”

秦盛吓得嘴唇直哆嗦:“大医仙,那……虫在啃吃我的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