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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而已。

依主角受那闷葫芦的性格,说不定他们一年到头连十句话都说不到,等到分开的时候仍然是最不熟的陌生人。

他心里弯弯绕绕地想了一堆,现实里只不过过去了三五秒而已。

在沈纭看来,这恰好是一个小孩的正常反应:懵懵地,稍显迟钝地理解了她的意思,然后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沈纭的心柔软地一塌糊涂,她俯过身,小心翼翼且充满珍视地抱了抱裴谨修。

像拥抱这世上最华美也最易脆的珍宝。

下飞机后,沈纭经纪人早早便等在机场,他们一行人又驱车前往池家所住的祁华名苑。

从机场到祁华名苑需要两个小时。

离别在即,沈纭话逐渐多了起来,反复叮嘱裴谨修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要主动和小朋友玩,多交几个朋友。

临下车时,沈纭让助理拿出了提前给池绪准备好的见面礼物,让裴谨修送,也算是建立小朋友感情的一种方式。

裴谨修接过来一看,外包装上画着鲸鱼和大海,是一部最新款的儿童电话手表。

黑色轿车最终停在了一栋独栋别墅门前。

漆黑复古的大门两边栽种着许多花卉。

盛夏季节,花开得正盛,姹紫嫣红的,纷杂的香气令裴谨修小声打了个喷嚏。

他抱着儿童电话手表,还没进别墅,隔着门便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

……咯咯的,是小孩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狗叫,让烦闷的夏天更燥热了。

“绪绪,别玩了,有客人来了,快去开门。”

这声音轻柔和缓,吴侬软语般,十分好听。

这声音过去了大概三十秒,紧接着传来自行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下一刻,厚重的铜制大门缓缓开启,裴谨修向里瞧去。

一个白嫩精致的小孩正跨坐在迷你版自行车上,一只小狗汪汪汪地围在他脚边打转。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天际流云万千,霞光绚丽。

裴谨修和这个小孩面面相觑,近得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汗珠、镀光的绒毛。

主角受,池绪。

灿烂的朝气扑面而来,不同于预想中的死气沉沉,反倒是充满生命力的活泼热烈。

怔了一瞬,裴谨修颇有些意外地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连周遭的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了。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瞬。

夏日闷热的风拂过,等裴谨修再回过神时,池绪已经从自行车上下来,热情地牵住了他的手。

这理论上的小“病秧子”力气竟然还挺大,裴谨修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开。

沈纭忙着去片场,把人送到就要走了,穿着一身修长旗袍的池晚宜追了出来,正攀着车门和沈芸说话。

刚骑了大半天自行车,池绪的手掌心汗津津的,格外炽热,那股热气简直快顺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胳膊烧到了裴谨修的心口。

他脚边那只狗是只阿拉斯加,看起来两个月不到,小小一只,叫声也奶里奶气。

可惜裴谨修这个人,第一最讨厌小孩,第二最讨厌宠物,第三最讨厌别人离他这么近。

他扯了扯,试图甩开池绪的手,但没扯动。

池绪不光自来熟,且很明显不会看人脸色,仍然将裴谨修的手攥得紧紧的。

裴谨修受不了了,打算开口要求池绪放手。

但他还没出声,池绪就主动松手了,换了另一个对裴谨修来说更难接受的姿势。

他将软乎乎的胳膊搭在了裴谨修肩上。

这小孩扭过头,深色的瞳孔亮晶晶的,咧出一个比头顶太阳还热烈的笑容,自信道:“你不要怕,我陪着你!”

裴谨修被这句话给砸懵了,一时怔住,竟忘了反抗这个过于亲昵的姿势,下意识地反问道:“不是……我怕什么?”

池绪语气很认真道:“不要怕孤单呀。我妈妈和你妈妈关系可好啦!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是青梅竹马哦。”

他下了定义,兀自得出结论,最终给予了十分童稚化的保证:“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一辈子都陪着你,我们当最好的朋友!”

“……”太莫名其妙了,裴谨修生平第一次被堵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想:神经病吧你。

谁要你陪?谁要跟你当一辈子的最好的朋友啊?!

他将手中的礼物塞进池绪怀里,冷冷推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胳膊,并主动拉开了半米远的距离,没什么表情道:“不需要。”

到底是小孩子,池绪的注意力全被裴谨修塞进他怀里的礼物吸引了过去,兴奋地研究了起来,看起来没听见裴谨修稍显冰冷的回答。

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沈纭就已经要走了。

池晚宜退开了两步,叫裴谨修和池绪上前,做临别前的告别。

日暮低垂,黑色的汽车呼啸离去,渐行渐远,逐渐隐于道路的尽头。

池晚宜摸着两个小孩的头发,和善道:“不早了,谨修也累了一天了,去把东西放下,然后再下来吃饭,好吗?”

她话音刚落,池绪便主动帮裴谨修拉过行李箱,自告奋勇道:“妈妈,我带他去卧室!”

行李箱小小一个,虽然不重,但别墅里也不是没有保姆和帮佣,哪儿需要劳烦池绪这个小少爷。

池晚宜笑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可见不是个溺爱孩子的家长。

裴谨修更无所谓,跟着池绪踏进别墅内。

走进别墅后,裴谨修才发觉门口栽种的那几簇花只是冰山一角。

一入别墅仿佛踏入花海里,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熙熙攘攘的,各色的花团团簇簇,争奇斗艳,像网上美化p图过后的网红打卡景点

美得不近真实。

“这株是粉色龙沙宝石。”自家种的花,池绪毫不客气地折下了一朵,递给了裴谨修。

娇嫩的花朵整体呈粉白色,由中间向边缘过渡,颜色越来越浅,几乎没什么香味。

池绪了解花卉,这并不奇怪,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出生于艺术世家。父母皆毕业于洛津美院,后又赴欧美留学,家里目前经营着一家知名度不高的奢侈品公司,是池绪的祖父池祯和祖母池河共同创立的品牌。

走过林荫小道,踏上台阶,就到了别墅正门,这座独栋别墅连地下一共五层,安装了电梯。

池绪和裴谨修的房间都在二楼,兴许是池绪的刻意安排,他们两个刚好住对门。

进房间放下行李箱后,池绪立马把裴谨修领到床边,一脸骄傲地邀功道:“妈妈前两天就跟我说有个小朋友要来陪我一起住啦,所以我每天都有帮你晒被子,你闻闻,可暖可香了!”

裴谨修不至于真的去闻被子。他摊开行李箱,把少得可怜的衣物放进衣柜,然后又被自来熟的池绪牵住手,拉去了池绪自己的卧室。

“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池绪一边走,一边笑得十分灿烂地回头道,“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