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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韫喉头滚动,终于道:“别摔着。”

楚瑜认真开口,卫韫笑着不说话,就看着楚瑜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如何同他喝酒。

“嗯?”

远处传来了人群欢呼声,卫韫和楚瑜目光都看过去,见远处有天灯缓缓升起,楚瑜高兴道:“呀,好漂亮。”

他瞧着前方的沈无双,有什么在内心波动着,楚瑜刻意和前面两个人拉开了距离,卫韫小声道:“嫂嫂。”

说着,她转头看向卫韫,亮着眼道:“我带你上屋顶!”

卫韫垂下眼眸,不自觉就抚上广袖内侧的纹路。

不等卫韫出声,她揽着卫韫,跌跌撞撞出去,一个纵身,就落到了屋顶上。两人坐在瓦上,卫韫怕她不稳,便拉住了她,有些无奈道:“你别太冒失。”

她的手一点一点随着光线暗下去,从月色下步入黑暗中。

楚瑜完全没注意到他扶着她的手,高兴道:“你看你看,特别漂亮。”

沈娇娇在黑夜里看不见,楚瑜和卫韫却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卫韫斜过眼,看见楚瑜落在轮椅上的手。

卫韫没说话,他垂下眼眸,还是伸出手去,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了楚瑜的手。

楚瑜抬头看向前方的白裳和沈无双,白裳牵着沈娇娇,沈无双提着东西,欢喜跟在她们母子身后,死缠烂打了一晚上,白裳对沈无双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此时已经走到了暗处,来时小路还有灯,回来时灯却都灭了。白裳步子顿了顿,似乎是不适应黑暗中的光线,沈无双的手就伸了过去,他在暗处拉住了白裳,语气里没有了平日的吊儿郎当,甚至带了一丝胆怯,小声道:“嫂嫂,别摔着。”

楚瑜没察觉他的小动作,他仍旧怕她发现,小声道:“嫂嫂,别摔着。”

“白裳沈娇娇都买了,”卫韫理直气壮:“你也要有!”

楚瑜没回他,只是看着远处道:“真好看啊,我这辈子,好多年,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楚瑜有些诧异:“我要这些做什么?”

卫韫听着她的声音,看向远处灯火缓慢升向天空。

卫韫抱着那些小东西,僵着声道:“送你啊。”

那是大楚完全看不到的景象,合着远处的铃声,百姓诵经之声,整个夜晚,呈现出一种远离尘世的平静感。唯一在他身边的,只有楚瑜缓慢又沙哑的声音。

他自己抱在腿上,等回家路上,楚瑜不由得有些奇怪:“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我好像一直在跑,一直停不下来。他不喜欢我,阿锦讨厌我,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一个人凄凄惨惨过了好久。后来来到卫家吧,又没放松过一刻,你看我嫁过来发生了多少事儿啊,咱们就没停下来过。”

两人一路逛着街,楚瑜没买东西,卫韫却是买了一大堆,期初楚瑜没注意,后来才发现,卫韫买的东西,都是女孩子用的。凡是白裳逛过的摊子,精致灵巧的,他都要买些。东西不贵,但却杂七杂八买了许多。

楚瑜轻笑:“我现在坐在这儿,还像做梦一样。”

楚瑜勾着嘴角,不再出声。

卫韫没说话,他静静看着远处,楚瑜回过头,便被眼前少年吸引。

卫韫终于出声,硬邦邦道:“你知道就好。”

他的目光里落着远处灯火,水蓝色广袖长衫让他带着几分书生气,他的神色从容又平静,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那人朝着卫韫道谢,楚瑜低头看他哪怕坐在轮椅上也要为她开路护着她,她目光里带了温度,看着面前背对着她不肯回头的少年道:“我知道,你不是对谁都这样好。”

似乎时间空间都在这一刻停止,这世上一切与她无关。

卫韫不说话,楚瑜推着他,有人挤过来,差点挤到楚瑜身上,卫韫一把按住那人,淡声提醒:“站稳。”

她突然认不出来他是谁,又或者不想认出。

听到这话,楚瑜不由得笑出来,她忙追上去,安抚道:“行了行了,知道您是镇国公,小侯爷,身份尊贵,行了吧?”

她就是这么静静看着他,觉得这个人美好得不像人间真实。

楚瑜不有得呆了呆,随后就看卫韫自己推着轮椅,转身道:“我又不是卖花的,你以为谁都值得我动手?”

卫韫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

那个身居高位、说一不二的镇北王。

他们挨得很近,呼吸缠绕,目光纠缠。

卫韫淡淡瞧了楚瑜一眼,那眼神很淡,没有包含任何情绪,但只是这么一眼,却就让楚瑜想起了上辈子的卫韫。

只是那么一眼,她似乎就落入了他的眼睛里。

说完她就甩开楚瑜的手,朝着沈无双小跑了过去。她跑得快,穿过人群就到了沈无双和白裳边上。楚瑜见沈娇娇安全跑过去,转头看向卫韫,有些无奈道:“你给她做一个怎么样?”

远处祈祷声一波一波传过来,楚瑜仰头静静瞧着他。

沈娇娇眼神黯淡下来,捏着小泥人道:“不给就不给,我去找小叔。”

卫韫心微微一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根本没有对方的言语,他就低下头,慢慢将唇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卫韫朝着沈无双扬了扬下巴,却是道:“去找你小叔。”

他的动作很缓,很慢,他想,只要她有任何反抗,他就停下来。

说着,沈娇娇看向卫韫,满是期待道:“小哥哥也送我一个好不好?”

可是没有。

“又不是小哥哥送的。”沈娇娇低头,有些不高兴道:“我也想要小哥哥送我花环。”

任凭他心如擂鼓,她都巍然不动。

楚瑜和卫韫都笑起来,楚瑜低头看她手里的泥人:“我不是送了你小泥人吗?”

少年人的吻带着月色的凉意,就是两唇轻轻相碰,虔诚又干净。

旁边沈娇娇不开心了,“哼”了一声道:“你们都好讨厌,小叔就知道和我娘说话,他也只送你花,就没人疼我!”

他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而楚瑜觉得自己深陷在一场梦境里,美好得让她忍不住弯起嘴角,直到最后,她轻轻一笑,低头埋进他肩颈。

楚瑜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情绪,低着头,让卫韫给她带上花环。花环很轻巧,落到头上,有水珠追下来,冰凉的水珠触碰在皮肤上,让楚瑜忍不住心里颤了颤。

卫韫呼吸还有些急促,他不敢动,楚瑜就在他怀里轻笑,他怕她掉下去,抬手抱住她,固定住她的身子。

“你弯一下腰,”卫韫举起花环,笑着道:“我给你带上。”

没多久,她在他怀里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楚瑜听到卫韫呼唤,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拉着沈娇娇走上前来,到了卫韫身前,她低头道:“这是什么啊?”

卫韫的心跳随着她的呼吸慢慢平复,他的袖子盖在她的背上,给了她温度。

楚瑜站着不动,卫韫等了一会儿,有些奇怪,歪着头道:“嫂嫂?”

他嗅着她发间的味道,好久后,轻叹出声。

声音被这些水隔开,变得格外遥远模糊,只有那个人,在这仿佛被蕴了雾气的世界里,格外明晰。他举着自己做的花环,笑容里带了几分羞涩,楚瑜静静看着,觉得有什么在心里一下一下冲击着往上。仿佛是一颗种子,压在那心脏深处,努力的撞击着血肉,想要破土而出。

“傻姑娘。”

她静静瞧着他,就觉得周边声音似乎都慢慢变得安静,仿佛是站在水面上,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撒糖撒完了,要开始星辰大海。

楚瑜站在那里没动。

二更大家别等,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