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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老太君的寿宴,琮亲王不愿喧宾夺主,与陵王一样免了众人的礼,领着王妃与程昶入了席。

贵人们都到了,这就开了宴。

云浠是三品侯爵府的嫡出小姐,坐次并不低,与姚素素和一位尚书府小姐挨着,抬眼就能望见老太君。

菜肴全是珍馐,天南地北的菜式都有,酒过三巡,下人们端上来一份糯米甜枣儿。

老太君一看,笑道:“老了,吃不来甜了。”又招呼裴阑,“阑儿,你过来。”

裴阑起身,颇恭谨地唤了声:“祖母。”

“你去,帮祖母把这份甜枣儿拿给阿汀。”

裴阑愣了愣,一时没动,回头往云浠那个方向看了眼,也不知是在看云浠,还是在看垂眸不言的姚素素。

老太君催道:“愣着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她最爱吃甜口儿的么?”

裴阑只好称是,端起那份糯米甜枣儿,步到云浠座前:“请慢用。”

云浠“嗯”了声。

老太君弯眼瞧着,煌煌灯火下,裴阑英俊,云浠动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忍不住对陵王与琮亲王道:“叫殿下与王爷见笑,这两个孩子,小时候一起长大,那会儿阑儿浑得很,知道小丫头嘴馋爱吃甜,居然半夜溜出兵营给她买冰糖果子呢。”

陵王与琮亲王什么人物,哪能听不出老太君话外的意思,都道:“裴将军至情至性,此乃好事。”

宴席上并不必多拘礼,一时酒酣食足,众人端起杯盏,四处走动起来。

琮亲王妃笑着朝坐下一方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就有几人步上来与王府敬酒。

云浠看了一眼,这是礼部林郎中一家子,林郎中的夫人张氏是琮亲王妃的表妹,之前就是她伤了腿,吴大夫才来侯府出义诊的。

琮亲王妃一时说得高兴,搁下酒盏,去拉林氏小姐的手,那林氏小姐生得眉若远山,眼如秋水,是个颇动人的美人。

王妃越看越喜欢,又侧过脸,对程昶说了些什么,程昶不过是点了下头,不知怎么,林氏小姐的脸倏然就红了。

“阿汀。”

“阿汀?”

身旁有人一连唤了她两声,云浠回过神,只见罗姝笑盈盈地立在自己桌旁,说:“我方才过来时撞见素素,原还想着找你俩一块儿说说话,她精神似乎不好,让丫鬟抱了雪团儿来,说要去花园里独自待一会儿。”

又补一句,“雪团儿就是皇贵妃娘娘赏给她的那只能识美人的猫。”

云浠点头:“我知道。”

罗姝又往座上老太君那里看了一眼,轻声道:“阿汀,恭喜你呀。”

云浠一愣:“恭喜我什么?”

罗姝诧然一乐,拿手轻轻一推她,一副开玩笑的样子:“你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日说是老太君的寿宴,谁不知道老太君是借着自己的寿宴,要为你和裴二哥哥的亲事做主了呢。还请来了陵王殿下与琮亲王做鉴证,这天底下,怕只有御赐的金婚才能遮得住你这风头。”

“老太君自小便疼你,把你当亲孙女,真是舍不得叫你吃一点儿亏……”

云浠听罗姝絮絮叨叨地说着,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知不觉,又落到那林氏小姐身上。

琮亲王妃与张氏愈说愈开怀,杯中酒水吃尽,唤来一名下人去添更烈的酒。

程昶与那林氏小姐在一旁陪着,程昶倒是能时不时应承王妃一两句话,只那林氏小姐,耳根子已红得要滴出血来。

“瞧她那小家子的气的模样,还当自己能飞上枝头成凤凰,嫁进王府做王世子妃呢?”

“就是,平日里真是瞧不出来,这个林若楠居然是这样的人。想做王世子妃想做得疯了?连三公子也敢嫁。”

不期然,一旁压低着的声音落入耳里。

云浠移目看了一眼,竟是几户人家的女儿凑在一起说那林氏小姐的闲话。

“什么王世子妃?林家小门小户的,堂堂亲王府,如何瞧得上眼?依我看,琮亲王妃也就是看三公子到年纪了,先纳个侧室罢了。”

“什么侧室,要娶一定先娶正妃。”一旁有个明白些的道,“正因为琮亲王府的门第太高,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等三公子封了王世子,他的正妃,出身绝不能太高贵。

“像林府这样的,刚刚好。”

一众小姐姑娘皆愣了愣。

听明白的沉默不语,有几个糊涂的紧着赶着地追问。

云浠又移目去看程昶。

那边正好来了位王府的家将,凑到程昶耳畔说了句什么。

程昶听后,点了下头,跟着家将往西面的水榭去了。

他刚走没一会儿,给琮亲王妃与张氏换酒的下人过来了。将新的酒壶搁在桌上,又将旧的杯盏往托盘里收捡。

不知何故,这收杯盏的下人似乎有些情急,端起托盘要走,转身与一名厮役撞了个满怀。

他动作甚稳,人虽晃了晃,托盘里的杯盏却纹丝不动,还顺道伸手扶了一把厮役。

就是他伸手的这一刻,云浠一下怔住。

因她看见,那下人的右手掌心,有一道又粗又深的刀疤。

之前来京兆府投案的艄公说,那个把金砖给他,让他去加害三公子的黑衣人,右手手心就有这么一道刀疤。

那艄公还比划,“这么长,这么深,就像有人拿刀险些将他的右手切成两半,后来又缝上的。”

这下人手心的刀疤,与艄公说的一模一样!

他撞了厮役,走到角落,似乎见没人注意自己,脚步飞快地追着程昶离开的方向去了。

“阿汀?”罗姝又唤云浠,“你今日是怎么了?老是走神。”又掩唇笑,“待会儿老太君要为你和裴二哥哥定日子了,你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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