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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传来叩门声。

程昶犹自愣神,没有应门。

片刻,房门被人轻轻一推,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问:“小王爷,您已醒了么?奴婢、奴婢伺候您更衣。”

程昶愣了一下,移目看过去,屋门前立着的竟是一个侍婢打扮的小姑娘。

王府里伺候的丫鬟多的是,但他这院子里是没有的。

从前的小王爷太混账,成日想着拈花惹草,琮亲王怕他像他头一位沾上花柳病的兄长一样福薄早逝,从根源上绝了他的女|色——一个侍婢也不给他。

程昶一头雾水地看着乍然出现的小侍婢,半晌,问:“你……谁?”

“回小王爷的话,奴婢是被王妃派来伺候您更衣梳洗的。”

说着,抬头觑他一眼,脸倏地一红,连忙移开眼。

程昶又愣了下,垂目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里衣是敞着的。他默不作声地将衣衫一掩,一面下榻一面问:“孙海平呢,叫他进来。”

孙海平就候在屋外,一听程昶叫他,连忙进屋:“小王爷,您找我?”

“嗯,我出了汗,想洗个澡,帮我打热水。”程昶道,然后对小婢女说,“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可那婢女听了这话,竟是未动,片刻,垂着眸重复了一句:“回小王爷的话,奴婢、奴婢是受王妃之命,从今以后,要贴身伺候小王爷更衣梳洗的。”

程昶原还没怎么在意她这话,这会儿听她又说了一遍,忽然有点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他有点尴尬,仔细看了这小婢女一眼。

只见她身姿娇小,五官虽好看,但尚未全然长开,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她十分拘谨地在他身前立着,耳根子红得要滴出血来,或许是因为困窘,双手揪着衣衫,反复缠绕。

程昶问:“你……多大了?”

“回小王爷的话,奴婢今年十五,上个月刚及笄。”

程昶:“……”

与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是要坐牢的。

程昶道:“真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他语气淡然却不容反驳,小婢女听了,不好再做坚持,细弱蚊蝇地应了声“是”,退出屋外。

待小婢女走远了,程昶眉心一蹙,问:“怎么回事?”

孙海平道:“嘿小王爷,您是不知道,昨儿半夜王妃娘娘发慈悲,挑了好几个可人的小丫鬟来咱们院里,叫她们轮着伺候您。这是由着您挑通房呢。”

程昶怔住,这么说,还不止一个?

“都这么小年纪的?”

“啊,对啊,不然小王爷您喜欢多大的?”孙海平想了想道,“哦,小的想起来了,倒是有个十七的,要不小的叫她过来伺候?”

程昶:“……不用了。”

又问,“她们眼下住哪里?”

“就在隔壁的偏院里。”

程昶略一思索:“那就让她们安心在那里住着,都是群小姑娘,衣食和工钱不要亏待了她们,就一条,别来我屋里就是了。”

孙海平一面应了,一面在心中犯嘀咕,这是咋了?他家小王爷戒女色,戒出佛性来了?

但他不敢多问,依着程昶的吩咐抬了浴桶进屋,等他沐浴完,伺候好他更衣,刚着人备了膳,一早出门去打探消息的张大虎就回来了。

“小王爷不是让小的盯着大理寺那边么?今早上的消息,昨儿半夜,大理寺的刑牢里,秋节当晚闹事的匪寇,一下死了十几个。”

程昶问:“怎么死的?”

“具体不知道,听说有的是自己服毒,有的是经不住用刑,不过,当夜围杀刀疤人的那八个杀手,都死了。”

看来又是灭口。

程昶沉默下来。

这两天事发频频,秋节当晚,刀疤人本来要来找他寻求庇护,无奈途中却被真凶派来的八个杀手截杀,云浠无奈之下,只得放走刀疤人,留住杀手。

这八个杀手被当做闹事的贼人关入了大理寺刑牢,不曾想,仅一日间,竟全部被灭口。

金陵城中,有本事把手伸到大理寺的人不多,除去少数朝廷要员,大概就只剩几个亲王郡王了。

可是,程昶想,他不能这么盲猜。

这又不是做学术调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这是保命的事,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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