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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票花了不少,人也累得够呛。

中午宴席办得很体面,整整十五桌,光是工人和看日子的老同志都坐了两桌。

宴席散场,刘菊和刘惠两姐妹又忙着安排亲戚回招待所。

刘萍送近些胡同里的街坊邻居。

至于刘峰和赵美华两口子,在屋里忙着算收到的挽金。

“还是小虞有孝心,包了足足九十块,她姥姥姥爷没白疼她。”

赵美华笑着把十来张大团结拿在手里甩,为掏腰包办酒席的愁闷心情,立时散得干干净净。

“珍美那孩子也不错,从小脾气好心眼儿好,包了也有五十块挽金。”

旁的亲戚送的挽金,都是三块五块七块,最高的九块。

也就虞晚和乔珍美两个外孙女送得最多。

刘峰拿着笔算账,“你把买烟酒茶叶,还有用钱票买细粮和鸡鸭肉的钱全写在账本上了?”

“不是写清楚了吗?共花了一百六十块。”

“你这样写,等会怎么拿给大姐和老三老四看?”

说着提笔把肉钱和烟酒多写了两笔,花费一下变成一百八十块钱。

再加上还有结清的工人钱和请师父看时辰的花销,算下来就是两百四十块。

“怎么写这么多?”

赵美华怕办宴席花销过大,一切都是能省则省,费用严格控制在两百块以内,看丈夫在账本上一改再改,她像是头一回认清枕边人。

“办完丧事就完了?来年烧周年,还有后面的三周年,加上里屋要翻新,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刘峰说完,也意识到太算计,更惊觉自己的变化。

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变得这么精明?

或许是一脉相承,从前有老太太帮着算计,用不着他费心去盘算,如今轮到他当家作主,该打的盘算,他比谁都会拨算盘珠子。

意识到是骨子里淌出的市侩,刘峰却不想承认,放下钢笔叹息道:“儿子们都大了,再过两年,我跟你还要当爷奶,现在不算,以后从哪算?”

一切算计,推到为儿孙考虑,再自私自利也能用一句当父母不容易去遮掩。

赵美华没那么市侩,可让她把到手的挽金拿出去,又舍不得,好在用不着她出头当恶人,只需要顺着丈夫的话说。

“是啊,儿子们都大了,娶妻养家的担子重,做父母的能多帮衬一点是一点。”

多年夫妻的默契,在这种时刻达成一致。

等送外亲朋的刘菊、刘萍还有刘惠回到小跨院,姐弟四人把账目一清。

情分好像也一并全清。

宴席是散了,人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