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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听到闺女的声音,乔慧兰思女心切,急忙借着江叙的手机又问道:“菲菲,你在学校适不适应?”

许芳菲随口说:“前几天着凉发烧,耽误了点训练。其它什么都挺好的。”

乔慧兰说:“最近正是换季的时候,早晚温差大,是容易感冒。你要记得多喝水多吃水果免疫力才强,知道吗?”

“嗯嗯。”

乔慧兰又叮嘱了女儿两句,这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江叙。

江叙说:“许芳菲?”

许芳菲:“嗯嗯,江警官我在听。”

江叙静了静,对她说:“你教导员看着凶,但确实是个好人,你在学校遇到什么事儿可以找他。”

许芳菲笑:“谢谢江警官关心。”

正聊着,手里一空,手机已经被郑西野拿回去。

许芳菲眨了眨眼睛。

郑西野把手机贴耳朵边上,面无表情道:“这么晚了。正事儿说完还闲聊什么,挂了。”

正要掐断电话,江叙的声音再次传出,语气听着有点儿冲:“挂什么挂。在凌城我守了一年也没见许芳菲生什么病,怎么送你那儿还不到一个月,就又是感冒又是发烧?”

一听这话,郑西野眉毛瞬间高高挑起。

他火也来了,寒声道:“我是她教导员,又不能每天进她宿舍给她盖被子。”

郑西野脸彻底冷下来:“挂了。”

电话挂断。

捏着手机,郑西野心里莫名不爽。他陪着她往宿舍区方向走,没一会儿,忽然道:“之前那一年,你和江警官联系挺多?”

许芳菲还在默唱歌曲,闻言愣了下,面露茫然:“没有啊。”

她回忆着:“我高考完那天,江警官来给我送了两张去风城的机票。后面暑假的时候,他买了些东西来家里看过我妈和外公。怎么了?”

郑西野盯着她:“江叙很关心你。”

许芳菲没有当回事,弯弯唇:“江警官人挺好的。”

她静了静,仰头去望前方夜色下的楼宇轮廓,轻声道:“你走之后,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和我联系。所以那次江警官来给我机票,我真的很感动。”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摇摇头说:“当时感动到眼花,还以为自己在考场外面看见你了。”

郑西野说:“你没有眼花。”

“……”许芳菲笑容凝固,错愕地转过头,看向他。

郑西野眸色极深,对她说:“你高考那两天我都在凌城,守在你的考场外面。”

许芳菲惊骇不已:“可是,你当时应该还在复健才对。你是瞒着所有人偷偷从医院溜出来的?”

郑西野嗤了声,语气轻描淡写的:“你这形容怎么这么猥琐。”

许芳菲有点气:“郑西野,我很认真。你严肃点。你的腿伤那么严重,怎么能说溜出来就溜出来,怎么能这么儿戏?”

周围忽而一静。

须臾,郑西野勾了下嘴角,说:“我家崽子的人生大事,我怎么也不能错过不是。”

一阵涩意涌上许芳菲的鼻尖,她有点想哭,连忙转头看向别处,努力忍住,小声道:“如果你不是我教导员,我肯定骂你。”

郑西野懒洋洋地说:“你骂,我听着。”

“算了。”许芳菲抬手抹了抹脸。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顾队说明天下午你不在?”

郑西野:“嗯。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

翌日,云城麒麟山烈士陵园。

郑西野把车停进露天停车场,下了车,反手关了车门。

紧接着,苏茂也从副驾驶一侧下来了。他手持一束淡色菊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举目四顾,望向这片庄严肃穆的陵园,叹息道:“上次来看边姨,还是六年前,那会儿咱们还在上学。”

郑西野脸色平静,像是没有听见苏茂的话,自顾自提步入内。

晨光熹微,数百座黑色墓碑整整齐齐坐落于半山腰,英烈们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此长眠。

两人拿着鲜花朝陵园C区前进。

快到目的地时,苏茂老远瞧见道笔挺高大的背影,生生一惊。仔细去看,见那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薄款长袖,肩宽腿长,一张英俊却天生淡漠的脸,气质沉稳萧瑟,拒人千里。

男人安静地矗立着,像是一株黑色乔木,又像是一樽没有生命的蜡像。

“陆齐铭?”苏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排在男人肩上,“你小子,什么时候从西藏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陆齐铭脸色冷漠,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去。

苏茂人都傻了,唤道:“陆齐铭?老陆?阿铭!”

那人充耳不闻,高大身影很快便从苏茂的视野里消失。

苏茂无语,转头看向身后的郑西野,不可思议道:“不是吧。这么多年了,你俩还闹着呢?”

郑西野依然没什么表情。他屈起一直长腿半蹲下来,低下头,垂了眸,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纸,仔仔细细擦拭着面前的墓碑。

墓碑上,英姿飒爽的女烈士笑颜和蔼,安静地看着他。

墓碑上的文字历经风霜雨雪,已经不那么清晰,姓名那一栏,依稀可见“边雪眉”三个字。

扫完墓,郑西野将花放在了墓碑前方。

苏茂上前给边雪眉鞠了个躬,边献花边念叨:“边姨,虽然没见过您,但在军工大,咱们都是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望您在那边儿一切都好。”

说到这里,苏茂余光往郑西野那头瞟,继续:“也保佑阿野,今后大吉大利事事平安,各方面的关系,都能处得融洽和睦。”

郑西野多聪明的人,瞬间听出苏茂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他瞥了苏茂一眼,语气冰凉:“别跟我妈说这些。”

苏茂被噎了下,长叹出一口气,看向郑西野:“那么好的兄弟,你们两个至于么。”

郑西野不语。

苏茂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怅然摇头,道:“还记得吗,当初老陆为了拦你进蒋家,和你大打出手,我去拉架还挨了你俩三拳,险些没把我肋骨给干断。”

郑西野还是不说话。

苏茂继续劝:“这么多年过去了,又不是小孩子,你俩消停消停得了。”

人郑大少爷扑扑手,收起垃圾扔进带来的塑料袋,拎着走人。头也不回地给苏茂甩过去三个字儿:“再说吧。”

苏茂:“……”

苏茂比划比划大拇指:“俩倔驴,我真服。”

*

拉歌比赛和地方学校的合唱比赛确实很不一样。地方学校搞比赛,上台的时候不仅要穿漂亮的演出服,男孩儿女孩儿脸上都得涂点粉抹点口红。

云军工的拉歌比赛则十分朴素。

比赛的舞台是在操场上临时搭建,台下的观众是全校四个年级的学员。入学手人手一把小马扎,带下来往地上一放,展开来便成了大家伙的观众席。

参加比赛的大一新生们也不用做任何打扮,作训服一穿迷彩帽一戴就完事。

晚上七点整,拉歌比赛正式开始,大一新兵队伍按抽签顺序,依次上台。

信息大队是第四个出场。

上台之前,许芳菲仍旧很忐忑,心跳急促,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也没什么缓解。她站在台下看着前一个队伍的指挥员,那也是个短发姑娘,颦笑自若落落大方,自信得就像一颗会发光的星星。

许芳菲敬佩又羡慕。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携着丝丝熟悉清爽的皂荚气息。在她左侧短暂停留,淡淡留下一句“别紧张”后便走过。

许芳菲一愣,转头看去。

是郑西野。他脸色十分平静地站在队列旁边,察觉到她的眼神注视,微侧目,朝她很浅地勾起唇角。远山在眉,星辰在眼。

看见那抹笑,许芳菲有点晃神,内心神奇地安定下来。

这场比赛,信息大队最后获得了第二名。

队干部顾少锋上台领奖状,领完,他面朝全校行了个军礼,便为这次的拉歌比赛画上了一个圆满句号。

比赛结束之后,灯光熄灭,全校各个大队依次解散。

学员们压着嗓子议论纷纷,无论男女,都在讨论大一信息大队那个美艳灵秀的指挥员。

“许芳菲,这下你是真的出名了。”

去澡堂子的路上,李薇一手揽住许芳菲的肩膀,笑盈盈地揶揄:“现在全校四个年级,包括研究生那边都知道你。大家都在讨论你耶。”

许芳菲红着脸挠挠头,有点茫然地问:“讨论我什么呀?”

“讨论你漂亮呀。”魏华笑着接话。她伸手在许芳菲脸蛋上轻轻捏,“和尚庙里出了个大美女,想不出名都难。早晚的事,提前适应就好。”

许芳菲又窘又尴尬,耳根子红透,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室友们的打趣。

张芸婕见状,出声替她解围:“好了好了,你们别开她玩笑了。”

几个女孩说说笑笑进了澡堂。

洗完澡,许芳菲和梁雪一起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出来之后正和梁雪说着什么,忽然一道嗓门儿将她叫住,唤道:“许芳菲。”

许芳菲回过头,见是曲毕卓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