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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掉蓬乱油腻的长发,修剪完胡须,又洗掉几斤泥垢,这才发现疑似小伞父亲的男子年纪并不大,看着和周典相仿,同小伞一样北人南相,骨骼瘦小,丹凤眸子狭长,秀气五官中透出一股凌厉。

本着他父即为我父的宗旨,李桃歌礼数周到,带他来到刺史府,住进了郑新淳的府邸,夹着尾巴在身边侍奉,令人送来了两只烤全羊和美酒数坛,一路赔笑弯腰,亲儿子不过如此。

男子吃羊,李桃歌在旁边斟酒,两人配合默契,一只羊三坛酒很快一扫而光。

男子心满意足打着饱嗝,对殷勤少年的眼神逐渐柔和,可语气仍旧冰冷,“那小畜生若是有你一半孝心,我也不至于天天抽他。”

李桃歌听小伞提起过,他儿时父母相敬如宾,家中一团和气,在他五岁那年,母亲突染恶疾,重病不起,不久后撒手人寰。

娘一走,爹变得暴躁易怒,觉得是他娘为了生他,伤了元气,得了不治之症,于是将他视为夺走爱妻的恶贼,不问任何缘由,动不动一番打骂,出手狠毒,直至皮开肉绽。

即便如此,小伞没说过他爹半句坏话。

或许幼年经历这样的变故,小伞才沉默寡言,从不对人敞开心扉,变成一尊好勇斗狠的榆木疙瘩。

冲锋陷阵,次次冲在第一,与人交战,皆是有进无退的搏命打法。

李桃歌忽然感触到他的心境。

自己在相府八年,备受冷落,算是心宽善忍的好脾气了,心里的芥蒂在前不久才消除,小伞十余年遭受父亲施暴,家里没有亲情可言,心中早已一片死寂,厮杀时,看似勇猛无匹,实际呢,难道不是在求死?

对他而言,母亡父暴,死,即是生。

“肉呢?!”

男子将酒坛摔成碎片,厉声问道。

李桃歌回过头,示意周典取来第二只羊,打开酒坛,放到对方面前,轻声道:“爷俩分别了这么久,你不想知道小伞的下落吗?”

想到他对小伞的恶行,语气陡然清冷几分。

男子拎起酒坛,抱在怀里,咚咚灌了几口,不屑道:“小畜生去了哪里,关老子何事?死了更好,用不着给我烧香烧纸了。”

李桃歌皱起眉头,眼神逐渐冷淡,“今年春末,安西大都护郭熙为了抗旨入京,率领安西军屠戮镇魂关,伪造成骠月蛮子入侵的假象,姓郭的为了掩人耳目,城里十几万百姓无一活口,小伞也在那场屠城中不知所踪,或许……已不在人世。”

男子拍着大腿,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妙,扫把星一死,天下安宁。”

李桃歌压抑住愤懑,沉声道:“你是他的生父,难道一点情分都不讲?小伞究竟有何过错,让你常年打骂,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倒好,儿子死了,当爹的拍手称快,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父亲吗?!”

男子瞥了他一眼,自顾笑道:“你懂个屁!小畜生八字有劫煞和孤星命格,出生起便注定是克六亲的扫把星,谁与他亲近,谁就会暴毙而亡。他娘自从生完他后,夜夜吐血咳嗽,常年卧床休养,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没几年就丢了命,入土长眠。随着年纪渐大,孤星命格愈发顺应天意,把他丢到镇魂关入伍,没想到十几万人被屠,哈哈哈哈,也就是你小子命硬,没被他克死,换作旁人,早就嗝屁死翘翘了。”

李桃歌辩解道:“小伞非但没有克我,还为我挡了一刀,失去了左臂,若不是他,我的头颅早掉在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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