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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低头不语。

李白垚再次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不妨把话挑明,这个家,一直是你在做主,将桃歌丢入马厩,月银只发一两,新来的家丁都没他凄惨吧?我知道你承受了丧子之痛,见到桃歌会心生间隙,所以我始终不闻不问,盼望你自己回心转意。谁知你这么一干,就是八年!”

“你也是为人母,怎会对一个孩子如此歹毒?更何况那是我的亲生骨血,许妖妖,你眼里还有我吗?还有你的夫君吗?还有琅琊李氏吗?!”

声音逐渐高亢,隐隐不慢变为大声训斥。

许夫人咬牙道:“老爷,故意冷落桃歌,难道不是你在暗中授意吗?你怕对他太好,别人会将他视作你的软肋,于是故意不理不睬,对别人提及他时,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就连同老管家在书房闲聊,也会将他当成无关紧要的庶子。可当他离开京城,你派人在暗中守护,不惜调动燕云十八骑放弃北边优势,去安西救他于水火之中,只不过这些你做的很隐蔽,害怕别人看到你的父爱如山。”

“其实你很在意他,更在意他的母亲,对吗?”

李白垚眼中厉芒大作,皱眉道:“吃了二十年的醋,还没吃够吗?”

许夫人眼泪一擦,侧着扬起头说道:“一百年都吃不够,就算老爷先我而去,奴家也会吃醋吃到最后,我要钻进坛子里吃,泡进缸里吃,去醋店里去吃,你和她生了一个儿子,天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不吃醋,就要吃人了!”

李白垚轻叹道:“最不讲道理的人,往往听起来是最讲道理的那一个。”

许夫人不停抽泣道:“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的什么道理,既然道理都不懂,更不知如何去讲。”

李白垚心平气和说道:“更衣吧。”

许夫人咬着腮帮子,气鼓鼓道:“更衣就更衣!”

李白垚哭笑不得。

年近四十的妇人,仍旧像是少女般醋意汹涌,只要提及那对母子,醋坛子算是打成了碎渣。

可归根结底,是自己先有错在先,欠下了桃花债,愧对夫人,假如没有那场孽缘,许妖妖或许不会变成今日的醋夫人。

当官袍穿好,李白垚忽然问道:“假如桃歌有难,你会出手相救吗?”

许夫人帮他系好玉带,面无表情说道:“我只听老爷的,老爷要我救人,我便去救人。”

李白垚如释重负,认真说道:“谢了。”

许夫人眼眶一红,险些再度哭了出来,“老爷对我道谢,又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