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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我师父说,多看看这本《清微内丹术》就明白了,我这才点了点头。

从我师父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他和我说了很久,但都是一些嘱咐我要用功的话,别的也没说什么。

这一夜,我捧着他给我的那本书,一晚上没睡着,后来才渐渐弄明白,这修行跟玄幻小说的确实不一样,我师父说的是道家正经八百的修行之术。

所谓胎息,《抱朴子》里面便说过,得胎息者,能不以口鼻嘘吸,如在胞胎之中,说白了就是通过意念诱导的一种高度柔和的腹式呼吸方法。

不过,后来这渐渐成了道家修炼层次的一种,最初期的就是这胎息,《清微内丹术》里说了,所谓胎息者,始分阴阳,能通五行,不过是最早懂得吐纳日精月华,利用阴阳之力而已。

我想了想,我也不会用阴阳之力啊,怎么就胎息了呢?

后来我才琢磨明白,应该是地灵珠的原因,我如果唤醒天官刃,就会触动地灵珠,地灵珠则引龙脉的炁,虽然跟胎息说的能用阴阳不太一样,但道理差不多。

折腾到天色蒙蒙亮,我才终于有了一点睡意,结果鹞子哥却来敲门了,死活拉起我来,把我拽到后山,递给我一把生锈的刀,让我砍树,说这就是我的修行,砍不断这颗,不准吃晚饭。

我都傻眼了,两天没合眼,从老家的深山老林里一头扎回真武祠,我现在走路都打飘,怎么砍树?而且听说过用斧头砍树的,却没听说过用刀砍的,何况这把刀生锈的都卷刃了,也不知道鹞子哥从哪儿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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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眼前这颗一人刚好能抱住的树,说这不是诚心折腾我么?而且现在砍树犯法。

鹞子哥说,不怕,犯法了他兜着。

我又说听说老白八点要走,我得送送他,眼看着鹞子哥抡起蒲扇般的大巴掌,我再没说一句话。

后来,我果真被带走了,拘留了好几天,不过出来以后,鹞子哥让我继续砍树……

最开始的时候,我每天被折腾的腰酸腿疼,总也砍不断,每天都挨饿,见着床就想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已经秋凉,山下开了一家棺材铺子,民房改的,店老板就是张歆雅,说是山门打开了,为了接事儿才开的这家铺子,实际上这么长时间下来,屁事没一个,让我极端怀疑有关于阴人客栈的事儿我师父是不是说玄乎了,倒是张歆雅每天优哉游哉,好不潇洒。

我看的眼里都要滴血了,晚饭的时候忍不住说,凭啥我拿把破刀,什么都不学,就学砍树,她啥也不用干。

张歆雅说,我不砍树,哪来的木头做棺材?虽然怪事没接到,棺材却没少卖,不卖棺材,我们这三四张嘴靠什么吃饭?

鹞子哥又说,张歆雅没家仇族恨,我有,这就是为什么张歆雅不用训练的原因。

于是,我没话说了,虽然很想说砍树有啥用,可被鹞子哥黑着脸看了一眼,硬憋回去了。

不过,砍树倒也不全是坏处,至少,我身体渐渐壮实了。

秋凉了,每天光着膀子干活,倒也痛快,慢慢的,我竟然有点喜欢上这种平静的生活了。

这一日,我正在后山里抡圆了破刀干活,一个人却沿着陡峭的山路优哉游哉的走上了上来。

这山里平日里连个鬼都看不着,忽然来了人,自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何况,对方的打扮如此独特?

这是个女子,却一身白衣,准确的说,对方是穿着一身极其宽大的汉服,衣袂飘飘,极有仙气,满头黑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在身后,可惜脸上带着一层面纱,看不清容颜。

最怪异的是,她手里拎着一个葫芦。

起初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个汉服爱好者,来山里采风拍照来了。

谁知,对方沿着山路一直走到我身边后,竟选了一个我伐倒大树留下的树桩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看着我怔怔出神。

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眉如远黛,双目有神而明亮,只是我却不敢多看,因为这女子身上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很是清冷,让人不敢靠近,仿佛那是一个上位者,在俯瞰众生。

她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看着我,微微出神,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最后愣是把我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忍不住穿上了衣服,不然人家该以为我是个卖腱子肉的了。

“小哥儿怎么不干活了?”

女子忽然开口,声音悦耳,却比她的气质还要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这……”

我一时语塞,看了眼手里的卷刃生锈破刀,无奈道:“有点尴尬。”

女子眼角动了动,似乎笑了,对着我招了招手,等我过去了,方才将她手中的葫芦递给了我,轻声道:“累了便喝一口吧,坐下来歇一歇。”

我下意识的接过了葫芦,又有些后悔,这女人的气质模样不像是采风拍照的,甚至说绝不是泛泛之辈,给了我的东西我就要?谁知道是干嘛的?

可偏偏,这女人的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她什么也不说,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却让我根本生不起任何拒绝的心思,下意识的拧开了葫芦盖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如无意外,应该是山西的名酒竹叶青。

我注意到,葫芦上有个淡淡的唇印,是她用过的酒葫芦。

我虽然吊丝了点,却还没吊丝到看见漂亮女人就满嘴说不嫌弃的地步,主要是这女人来头太怪异了,莫名其妙把自己用的东西给一个陌生男人用,反正,我不敢用。

于是,我看了一眼便拧上了瓶盖,特憨厚的笑了笑,抓了抓头:“原来是酒啊,我还以为是水,我不会喝酒,谢谢了。”

说着,我把酒葫芦递了过去,女人却没接。

“不是不会喝酒,应该是不敢喝吧?”

女子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似乎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的人情世故,闹的我大为尴尬,可不待说什么,她便话锋一转,问道:“山上是不是有个道观,叫真武祠?观里有个道士,叫张道玄?”

我迟疑了一下,便说道:“那是我师父。”

女子点了点头:“去帮我把你师父叫出来吧,我有点事找他。”

至此,我才终于明白,这女子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八成是和我师父一样的人物!

我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和我说吧,我会通知我师父的,他现在闭关了,谁也不见。”

“如果是我,他会见的。”

女子轻声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去通禀他一声,你和他说八个字即可——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我重复了念了一遍,看她不似作伪,八成是有大事,于是便应了一声,让她稍后,这才离开,可没走几步,才发现那酒葫芦还在我手里,便转身回去还她。

哪知,女子一摆手:“送你了,别丢了,这个很重要。”

很重要你还随随便便送我?

怪人!

我暗自嘀咕一句,摇了摇头,捧着葫芦转身离去。

“你叫卫惊蛰吧?”

身后,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我自问自己也不是什么名角儿,啥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女子背对着我,衣裙在山风中飘扬。

那一刹,我真以为是九天神女落在了人间。

然后,我便听女子自顾自的说道:“惊蛰,好名字,乍寒乍暖之际是惊蛰,我记下了。我叫青竹,你也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