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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古怪地看着她,询问她: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舒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窗户啊!”

她还兴致勃勃地演示了一番,从狭小的窗户里爬了回去,爬到一半扭头:“愣着干嘛,你推我一把呀。”

怪物:“……”

等到人鱼回来后,她还很好奇,“你关大门干嘛?是因为最近小飞虫太多了么?”

舒棠点了一盘蚊香,施施然回去看电视了,浑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什么强制爱,什么怪谈主角,就算住在监狱里,在生活的油盐酱醋当中,都要老老实实一日三餐、洗洗晒晒。

这就是猫的世界观。

神奇的,在这种神奇的态度当中,偏执的怪物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尤其是舒棠让人鱼顺便把地给拖了的时候,人鱼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而且还有点想到把小猫提溜起来挂树杈子上。

舒棠倒是从舒妈妈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事儿倒是有点玄。听说祝家做了亏心事闹鬼了,在前两天的夜里,窗户上出现了诡异的手印,吓得那一家子半夜差点疯掉,第二天就开始逢人就说自己见鬼了,要求警察26小时保护他们。

紧接着,祝家就被查出来了挪用基地的后勤费用的事,已经被革职了。毕竟这几年里他们没少借着姓氏牟利,因为挪用的金额巨大,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舒棠知道这事之后,松了一口气,她直觉对方在知道她调到0 2区工作后的态度大变,可能没安什么好心,她有点担心他们去纠缠她爸妈,现在就没这个后顾之忧了。

她转头就把这个新闻告诉了人鱼。

人鱼的手一顿,古怪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惋惜。甚至还看出来了一点看热闹的兴致勃勃。

人鱼被舒棠这种浑然不在意的态度所取悦,甩了甩鱼尾,笼罩在头顶的阴云仿佛一扫而空。

人鱼凑过来,轻轻咬了咬舒棠的手指。

舒棠还不知道,她的小玫瑰差点在醋海里淹死。

就这样,一场风波了然无形。

就算是在去不去燕市这件事上面有些分歧,日子还在继续过。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舒棠隐隐感觉人鱼对于去治病的态度没有那么抵触了。

从前舒棠一说这个,人鱼就要亲她、或者把她压在鱼尾中间,但是现在,人鱼那种不合作的态度就好了许多。只是仍然没有松口。

嫉妒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让这只怪物第一次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十号。距离他们知道消息,已经过去了十天。

舒棠白天开始看陈生发过来的资料,看着那一个个精神力暴动死去的案例,她终于开始着急了。

但是舒棠也不好催人鱼,她生怕人鱼的一点动摇,因为自己的着急又给按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案例看多了,舒棠一向睡眠质量极好,但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开始做噩梦了。

她梦见了人鱼的精神体成为了一片浑浑噩噩的黑雾,在城市的上空睁开了狰狞的眼睛、肆意破坏,“他”没有了神志、也彻底泯灭了人性,然后在一次次疯狂的肆虐当中,彻底失去理智。

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站在城市的废墟之上,转头是坍塌的房屋、往前走啊走,也找不到人鱼在哪里。

她经常在这个梦里醒不过来、找不到出口。

这些梦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臆想,反而是因为舒棠白天看了太多现实案例的缘故。

舒棠知道,如果不治病,也许在某一天,这就是他们的未来。

因为这个梦,她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惊醒。

一直到抱着人鱼的鱼尾、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她才能够找到安全感。

每天夜里做噩梦的事,舒棠没有和人鱼说,因为她总觉得这种梦说出来有点不吉利。

其实,舒棠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人鱼:

舒棠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才得到了人鱼的依赖和喜欢。

如果人鱼一天不好起来,她就一天觉得自己像是个乘人之危的小偷。就像是在人昏迷的时候抢劫财务一样,在祝延失忆的时候,她仗着祝延一无所知、贸然地闯入了他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个梦里面,她一直找不到出口。

她以为自己晚上惊醒的事情人鱼并不知道。但是同床共枕,她夜里翻身,听觉极好的人鱼都能感觉到。

她晚上在梦里辗转反侧的时候,人鱼就会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安慰一个惊厥的小孩子,一直到她在梦境里慢慢平静下来;

发现她半夜惊醒之后,睡前人鱼开始给她煮牛奶安神。

但是在煮牛奶的时候,高大的人鱼垂下了眸子。

心中那个本来就松动的天平开始缓慢地倾斜。

人鱼不想改变现状。“他”不喜欢回去当祝延、更加不喜欢燕市,只想要在她的身边当小玫瑰;而且,人鱼认为过去的记忆对于自己而言并不重要。

在变异十年后,这只怪物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生活,大海无比辽阔,和天空一般自由,那才是真正属于人鱼的世界。

可是“他”爱上了一只陆地上的猫。

……

半夜的时候,人鱼发现舒棠又醒了。

等到来到了厨房门口后,“他”突然间听见了一些细小的动静,突然间意识到:她在哭。

那一瞬间,人鱼僵住了。

在这一刻,这只尖锐的怪物隐约明白了一件事:

也许在爱情里,妥协才是常态。

舒棠半夜爬起来喝水,结果夜里的太黑,堡垒里的门槛是石头做的,又高又结实。舒棠路过的时候没看清,不小心往前一踢:“……”

如果痛苦分等级的话,踢到脚趾一定和针扎手指有的一拼。

舒棠感觉自己的脚趾要消失了,灵魂要被疼飞了。

她抱住了腿弯下腰蹲坐了下来,生理性的眼泪就开始哗哗地往外掉。

站在不远处的人鱼看着她抱住腿,肩膀一抖一抖的。人鱼知道她这两天会睡不好半夜出来,却不知道她会躲起来哭。

人鱼有些不知所措。愧疚一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这只怪物。人鱼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小猫,无声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安抚她的情绪。

但是这只怪物会说的话还没有多少,笨嘴拙舌,根本不会讨她的欢心。

最后,人鱼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间说:“好。”

痛苦地捂住腿的舒棠已经听见了脚步声,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脚趾要裂开,是不是要截肢了的痛苦当中,当听到人鱼的声音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舒棠保持着这个姿势转过来,因为刚刚踢到了墙角,脚趾很明显地肿了一圈。

人鱼低下头,终于看见了舒棠的全部姿势。

想象中的为了这件事哭得无助的小猫消失了,只有龇牙咧嘴、捂住脚的小猫。

人鱼:“……”

舒棠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惊喜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眼看着人鱼就要说话,舒棠疑心人鱼想要反悔,于是立马就像是一只螃蟹一样蹭蹭地挪到了人鱼的身边、死死抱住他,整个人都挂在了人鱼的身上。

她警觉道:“你答应了,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