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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深有同感地一起点头。

携手回去看肥皂剧去了。

渐渐的,舒棠发现来的人眼睛里只有恐惧,若是热情一点,眼神里就全是谄媚和算计,她不喜欢他们看向人鱼方向的眼神。

于是,她直接在蓝玫瑰庄园的大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不接待客人了。

再也没有人打扰他们了。

……

日历本上的数字越来越小,舒棠每翻一页,都感觉到时间过得飞快。

舒棠早上起床,再次一翻,突然间发现日历只剩下了两张纸。

她呆住了。

才想起来了如今已经是九月的夏末了。

她有些期待,还有一些不安。从早上开始心脏就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一直到下午被老院士给单独叫过去之后,舒棠才有一种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她让人鱼在研究院的楼下等她,然后和老院长一起进行了一场简短的谈话。

老院长说:

“像是元勋这样严重的精神力暴动,治愈的例子并不多,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治愈元勋,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

“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老院长给舒棠看了八个临床案例。

精神力暴动治愈后,患者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

但有人会记得梦里发生的细枝末节;也有人一觉醒过来却忘记了全部。就像是凭空失去了很多年的记忆,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突然间失去了几年的青春。

老院长告诉舒棠:“其实这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因为精神力暴动的时候非常痛苦。病好后,有些病人会为了保护自己,大脑会自动屏蔽这段记忆。”

舒棠离开的时候,外面下起来了瓢泼大雨。

她在窗户上数雨点,数到了第十一滴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舒棠一转头,就看见了大雨里的人鱼。

舒棠知道,小玫瑰肯定全部都听见了。

因为人鱼苍白的唇紧抿,正在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一座不会动弹的雕像。

一直到舒棠说:“小玫瑰,我们回家吧。”

他才僵硬地动弹了一下,接过了她手里的伞。

他们两个人慢慢地朝着那座庄园走。

舒棠发现经历一些事情,真的会让人长大。比方说要是在来燕市之前遇见这样的事情,她会不知所措、会迷茫想哭。然而现在,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镇定得许多。

舒棠不会在这个时候喊停,她也不想阻止祝延治好病。她希望小玫瑰再也不会神经痛,再也不会因为某一次精神力暴动而失去生命。

她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地开始安慰人鱼。

“小玫瑰,你相信嘛?就算是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也会走到一起的。”

“小玫瑰,我们的信息素很配的。”

“你知道命中注定吗?”

人鱼终于低下了头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舒棠从前也不信这个的。她觉得命中注定就是一个传说。就连她的父母,也是在匹配后,很多年后才慢慢相处出来了感情。

但是当遇见了人鱼之后,她觉得也许世界上真的有奇迹发生。

他们一个在燕市、一个在南岛市;

一个是海里的鱼,一个陆地上的猫。

南辕北辙、千里迢迢。

舒棠说:“其实,如果可以忘记那十年,也挺好的。”

舒棠:“还有还有一半的概率嘛。”

但是她一回头,发现人鱼没有跟上来。

怪物沉默着。

舒棠回去给他撑伞、又拉了拉人鱼。但是他不愿意撑伞、也不愿意跟上来。

他就站在原地,很固执地不愿意被她拉走。

“不想。”

他不想忘记。

舒棠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僵持在了雨中。

好一会儿之后,她看见人鱼的发丝开始滴水,她只好走过去,拉住了人鱼的袖子,拉着人鱼回家。

她凑过去蹭了蹭人鱼的面颊上冰冷的雨水,于是他终于松动了,跟着她回家了。

她像是从前一样,拿着毛巾在花园给他擦那一头潮湿的长发。

但是人鱼仍然固执地对她说:“不想。”

舒棠:“可是不继续的话,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人鱼沉默不语,但是抬头盯着她,仍然重复了一遍说:“不想。”

舒棠停了下来。

就在她想要叹气的时候,下一秒,她被人鱼抓住了手。

怪物发出了嘶声,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脖颈边。

声音在雨声中也变得潮湿。

他说:

“标记。”

舒棠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冰冷的气息,有点想哭,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

在她受到的教育当中,这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因为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标记对方,都是不道德的、趁人之危的行为。

因为只要她标记了他,不管记不记得,他都会不受控制地被信息素吸引,再次爱上她。

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呼吸,对人鱼说:

“小玫瑰,这样不公平,等过几天……”

但是她却激怒了这只凶兽。

怪物发出了愤怒的嘶声,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眼神充满了控诉地看着她,长发的雨水往下落。

这才是对他最大的不公平。

因为她竟然想要夺走他人生当中唯一的光和欢喜。

她愣住了。

他们对视着。

安静了好一会儿。

如果他不爱她,他当然可以回去继续当祝延。

但是如果不爱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找到欢喜。

怪物此时的样子很凶,可是眼神就像是一只求她不要丢掉他的小狗。

他在请求她。

和从前每一次一样,请求她不要离开、不要丢下他。

舒棠面对这样的眼神,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在坍塌。

于是她也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

哪怕他是在请求她做一个卑鄙的小偷,把他偷走。

她被说服了,但那并不是她僭越了心中对于公平的定义,而是她充满了对爱人的怜惜。

于是她抱住了这只高大的怪物,鼻尖相抵,她说:“好。”

怪物于是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发出了嘶声、低下了头,近乎哀求地对自己的小猫说:

标记我。

驯服我。

……

在这个冰冷的夜里,他们成为了一起盗窃案的共犯。

窃取的东西,是怪物的一颗心。

他们决定将那颗心暂时寄存在了小猫的身上。

走到天涯海角都不会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