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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为难人了。

“李先生,你老瞅我干啥啊?”

“没什么。”

李青收回目光,瞅见汤汁冒泡儿了,开始往里面下菜……

这时,门外响起冯保的声音:“皇上,奴婢已经查清楚了,李成梁也给带了过来。”

“嗯,朕知道了。”

“既然人都来了,还是了解一下吧。”李青轻声说道,“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冯保还是得力的,这大冷的天让人一直在外面候着也不合适。”

“这不是怕影响先生用膳嘛。”朱载坖讪讪解释了句,扬声道,“进来吧。”

“奴婢(生员)参见吾皇万岁。”

冯保还好,李成梁眼睛都直了,世上还有能与皇帝同桌共饮之人?

“平身吧。”朱载坖放下酒杯,示意冯保详细说。

冯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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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刻钟功夫,就把李成梁祖宗几代人的那点事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一边,朱翊钧一脸遏制不住的炫耀欲,这跟他的猜测、他的判断,不能说一模一样,却也是大差不差,小家伙满满的骄傲……

听闻始末,朱载坖并没有如何震怒,而是第一时间瞧了儿子一眼,父子心有灵犀,彼此对视了下,一个满脸得意,一个隐晦的会心一笑。

“皇上,请容生员解释。”

如果李成梁痛快认了,朱载坖或许还能保留些许的好印象,这一着急忙慌的解释,反而让朱载坖更生了厌恶之心。

“这么说,冯保所奏不实了。”

“冯公公所奏是实情,然,多少有些偏差。”李成梁恭声道,“家祖父作风是有些许瑕疵,却也是有功的,有过军功;父亲是有让人代劳,可他是病了,且病的很重,那般实在是不得已……”

李成梁更为详尽的讲述了祖父打山匪,平息小股民乱的事,也说了因贪污被革职的事,数额并不算巨大,总共不到三千两银子。

对父亲的罪证,李成梁也一并如实说了,是因重病起不得床,才让心腹大将代劳管理卫所,所谓的闹出人命,是例行巡视时遇上了亡命盗匪,应变不及时,致使官兵死伤多人……

“之后我父亲便主动揽下罪责去坐牢了,对了,我父亲的这个心腹大将,其实是我姑姑家的孩子,我父亲的外甥,李家也因此中落了……皇上,这就是全部的事情, 若有半句假话,您砍了生员脑袋!”

朱载坖呵呵道:“现在倒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上午刚来时怎么不说?”

“臣……”李成梁硬着头皮道,“家祖贪污了,上缴了赃款,又交了罚金,也被革了职;父亲因病误了公事,之后自己也去坐牢了……”

李成梁红着脸道,“生员以为……家父家祖立了功,也犯过错,朝廷赏也赏了,罚也罚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故才没说。”

朱载坖看向冯保。

冯保一礼,恭声回道:“皇上,这些是实话不假!”

“嗯……。”

朱载坖有些纠结,是该让李成梁继续承袭祖上的官职,还是废除他们家的世袭官职……

李成梁也觉察到此刻的自己,正处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于是心一横,牙一咬,开口说道:

“皇上,臣有言要奏!”

“喊冤?”

“不,是关于辽东的复杂局势。”李成梁语气真诚,“皇上,您当清楚,辽东乃苦寒之地,贡献的赋税有限不说,而且它……它祸事也易起,汉人,草原人,女真人,朝鲜族人……一个辽东,栖居着数十个民族。”

“那边民风极其彪悍,如草原人,一言不合就打斗;如女真人,常常百人之中里面找不到一个能沟通的……”

李成梁诚挚道:“非是臣危言耸听,如今辽东情势更加复杂了,平白多了不少黑户,且大抵都来自草原部落。如坐视不理,任其发展……用不多久,辽东历经磨难才促成的微妙平衡,便会被彻底打破。”

朱载坖皱起眉头,看向李青。

李青放下了筷子,叹道:“抠抠搜搜,到底是抠出事了。”

“……”

朱翊钧问道:“父皇,是不是胡宗宪、俞大猷的经费不够使,不可避免的被动‘遗弃’了一部分草原部落,这些人无奈之下,才选择往苦寒的辽东钻?”

“大抵是了。”朱载坖叹了口气,转而朝李成梁道,“你祖父、父亲皆犯了过错,是够不上株连的地步,不过无论贪污,还是贻误军事,都非小错小过……朕还是要罚的。”

顿了顿,“辽东铁岭卫指挥佥事降至世袭千户。”

“臣谢皇上隆恩!”李成梁大大松了口气,没有被问罪,世袭官职还保住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降一级……就降一级吧。

李成梁明白皇帝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辽东人口太杂、太难管理了,自己比较有优势;

同时也明白,要是自己办事不力,下场可就不是革职这么简单了,甚至坐牢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