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鳐鱼的血溅在身上,不容易洗掉,和她平日里讲究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低下头来,蹙着眉,伸出手,有些粗鲁地把她脸上脏兮兮的黑点子都擦干净了,一直到她的脸变得干净了,这才松手。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有些苍白。

他问她:“要怎么做?”

她看了看天边,那里裂成了一块又一块,每一块都随时会坍塌。

她掏出了补天石递给了他:

“拿这块石头代替揽月剑,把朝照月带出来就行。”

他对小眼睛说:“照顾好她。”

大魔头直接化作了一团黑气,朝着天边飞掠过去。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问系统:“过去多少时间了?”

系统:“四个时辰。”

也就是说,她飞了快一个白天的时间了。

还好,赶上了。

她突然间感觉到小眼睛的脑袋拱了拱她的手。

她低头一看,却见地上摆上了地毯,上面还有灵茶、点心,甚至一盆灵泉水。

她一愣,失笑。

小眼睛瞥她一眼,嘶嘶:“狡猾的人族,你为什么不多多利用主人?”

她以为小眼睛是来试探她的,谁知道小眼睛是来进谗言的:“你对别人那么卑鄙,为什么对主人就不卑鄙一点?”

她低头看这条蛇。

不是,她哪里卑鄙了?

这条小蛇白眼一翻:

“你不懂,你越是利用主人,主人越高兴。”

小眼睛恨铁不成钢:“人族,你完全可以把主人利用得团团转,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指哪打哪!”

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这条蛇惨遭主人嫌弃,终于想造反了?

它还想要给她传授如何当一个玩弄主人魔心的坏女人,就看见了主人的身影的出现,立马闭了嘴,怂地变小,往那剑修的袖子里一躲。

却见得天边,揽月剑消失了;而原来揽月剑卡住的巨大地缝上,换成了一块补天石。

补天石仿佛在碰到裂缝之后,就自动地变大,阻止住了这天地间的塌陷。

远远的,朝今岁就看见了被大魔头扶着过来的朝照月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她刚刚想要过去,就远远地看见了一群人团团围住了燕雪衣。

朝今岁立马就想到了相思小师妹说的“神树族人”。

这魔头,魔气滔天。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种巨大压迫感,残缺的魔角让他看上去更加凶残,几乎已出现,就引起了神树族人的戒备。

为首的少年道:“把他给放下!”

大魔头面色立马黑了下来。

这魔头好事做得不多,好不容易日行一善,却被当做坏人看待,顿时火冒三丈,阴鸷的丹凤眼刚刚要眯起,下一秒,朝今岁足尖一点,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神树族的道友?”

“我是朝照月的妹妹,不是坏人。”

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一般来说,少宗主的笑容无不利,充满了亲和力,很容易叫放下戒心。

但是她往大魔头的身边一站,这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就变得有点变了味。

——很像故事里,大坏蛋旁边的军师,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

一个杀人放火,一个收买人心。

少年立马更加警觉了,后退一步,朝着原野的尽头高喊:

“水婆婆!你快来!有人把照月哥给打晕了!”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和大魔头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间,她渐渐也染上了一种反派的气质。

大魔头顿时嗤笑了一声。

很快,这群神树族人中间,走出来了一个老婆婆。

她脸上的皱纹遍布,身形很矮,但是一双眼睛却半点也不显得浑浊。

水婆婆的视线立马就凝固在了朝今岁的身上,愣了许久:

“阿菩?是阿菩回来了么?”

但是水婆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前的少女乍一看气质温和,实际上,眼神却如一把开了刃的剑,清光逼人;和温柔似水的阿菩完全是两个极端。

水婆婆叹了一声:“你是阿菩的女儿么?”

仿佛“阿菩”两个字,有什么神奇的魔力一般,周围举起了矛的神树族人面面相觑,都放下了武器。

“婆婆,你认识我娘?”

她来不及仔细问,立马道:

“婆婆,朝照月他现在灵气枯竭,需要马上接受治疗,神树族内可有大夫?”

朝照月的面上有一股灰败之气。

——这是将死之人的征兆。

水婆婆面色一变,立马掏出了一粒绿色的菩提子,塞进了朝照月的嘴里。

朝照月面上灰败之气渐渐地消散。

水婆婆又看了看那让人非常忌惮的大魔头,还是道:

“跟我来。”

“阿源、阿澈,你们去给客人收拾出两间房来。”

那个领头的少年就是木源,他警惕地看了看燕雪衣,但是水婆婆都没说什么,这少年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就带着一群人朝着密林里面走去。

两人一蛇,也跟在了水婆婆的身后,朝着神树族的居住地而去。

神树族就在瀑布下面的森林里,他们的居住地和神树原一样,必须要提着特殊的灯笼才能找到。

绕过了密林,阔然开朗,就见到了万家灯火。

高高低低的房舍,都是木头搭建的两三层小楼,挤挤挨挨、却精致无比,每一家的屋檐上,都挂着一盏小灯笼。

神树一族,世世代代在水云天里面,守护着原野上那棵巨大的神树。

朝今岁想问水婆婆,是不是认识她阿娘?她娘又和水云天有什么关联?

但是他们已经到了水婆婆的居所。

苍老的水婆婆,看她的眼神很是慈祥:

“你们跟着阿源先去休息一夜,婆婆先去看看你哥哥。”

朝今岁一路走来,已经知道水婆婆是神树族的大祭司了。

想到那粒菩提子,她把想问的话给先咽下去了,点了点头。

她要踏进屋里之时,却被大魔头给猛地拉住了手。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袖口,她低下头一看——

却见到了那雪白的袖口,已经不知不觉染满了血迹。

湖水一冲,血就晕开了。

她这才想起了自己的背后还有伤,只是因为系统帮她屏蔽了痛觉,她就给忘记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就想要抽手,但是他已经直接拉着她往屋里走去。

木门一关,他就直接把她的披风给扯了下来。

却见到了披风下面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透。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空气里面都感觉到了一种凝固的暴戾气息。

她挣了一下:“燕燕,我没事。”

“小伤,我不痛的。”

她说的是实话,却彻底惹怒了那魔头。

他把她往床上一丢,她猝不及防被他丢进了柔软的被窝,脑袋都埋进了枕头里。

她想要起来的时候,这魔头怒道:“你给本座趴好!”

这魔头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把来门口的少年阿源吓得一个哆嗦。

不过,阿源本来就是来送东西的,很快就匆匆从水婆婆那里要来了一瓶灵药。

大魔头推门而入。

她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地趴着,而是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她试图把血水粘着的衣服给解开。

他冷笑,把她一把拽了过来。

看起来气冲冲,可是动作却出人意料地温柔。

他把她往榻上一按,她要挣扎,又被他给按住,他怒道:“别动,又要出血了!”

只听见了撕拉一声,她背后的整块衣服都被扯了下来,她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下子不得不趴在了榻上,只因为她要是站起来,前面的衣服就要都掉下来了。

又是“撕拉”一声,背后剩下的半块布也被他给扯了下来。

她咬牙——

长痛不如短痛,比起她自己慢腾腾地把衣服撕下来,倒不如他这样来得快。

但是那魔头却死死地盯着她的背。

看见她血肉模糊的后背,他的青筋跳了跳,咬了咬后槽牙,忍了好久,才终于从一边沾了灵药的水里拿干净的布给她擦干净周围的血迹。

她说:“燕燕,你轻点。”

他冷笑:“轻点?本座看,就要疼死你才好!”

她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变强可以铤而走险;为了救人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

痛可以忍,命可以不要。

他最痛恨她这一点。

他可以陪她来救朝照月,可以帮她完成她想做的事,但是他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轻慢。

她就这么从进入水云天开始,一直忍到了现在!

她抱住了枕头,低声道:“燕燕,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骂我?”

他冷笑:“本座看,你就是没有疼够!”

他嘴上说得坏,上药的动作却放轻了许多。

这魔头向来力气大,此时却生怕弄疼了她。

虽有金钟护身,那雷蛇鞭子没有把她抽出个内伤来,但那到底朝太初已经是元婴大圆满,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下了死手的。

本来他黑着脸给她上药,恨不得把她瞪穿。

但是渐渐的,就有些变了味。

她的背后本来如同一片洁白的美玉,此时却如同美玉有裂;形状漂亮的肩胛骨像是一片蝴蝶,隐约可见她细而柔韧的腰肢,有漂亮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有一种柔韧的美感,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长发青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

——但是他要给她上药,这于是变成了一种酷刑。

尤其是不怎么擅长忍耐,时常显得放肆而暴虐的魔族。

他漂亮的喉结,极不明显地滚了滚。

她的背后如同烈火烧灼,一直到敷到了清凉的药膏,才觉得好过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