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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并不打算放手,但是他没有想到来得这样快。

万一她从此之后一直到回归神位,都不记得他了呢?

他没有了“惧”,所以也不会害怕。

只是这只魔,突然间感觉到了一丝的难过。

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像是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就像是一口甜,尝到了还没有多久,短暂得像是一场梦,就要消失了。

他想,也许是魔神杀伐太多的罪孽。

在黑暗里,他沉默地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眼神非常复杂。

大魔头想:其实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只要她在,就已经足够好了。就算是一直这样沉默地注视着、陪伴着她,他就应该觉得满足了。

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在此刻突然间发现,自己不甘心。

他喜欢她主动吻他,叫他“我的燕燕”,一旦得到了回应,他再也不能忍受回到原来阴暗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她。

燕雪衣做不到,魔神也做不到。

他按捺下那种汹涌的情感,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往常一样,在夜里守着她,就像是一只守着自己稀世珍宝的巨龙,但是在半夜的时候,他感觉到她起身了——

她离开了客栈。

她一走,他就睁开了眼睛,他想:她果然是一点也不记得他了,果然是想要找机会离开他的。

漂亮的魔神,金色的眸子垂下,里面一片阴霾。

朝今岁离开了客栈,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在修真界夜市的繁华灯影中。

朝今岁虽然都不记得了,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差——

这一点很难不发现。

因为此魔一直一种用一种幽幽的眼神盯着她,她闭着眼睛都感觉到自己都快被盯出了一个洞来,而且他一低落,魔气就暴涨,明明应该让她警觉的魔气,她却感觉到,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一只低落的大狗狗。

她也的确不记得许多事了,但是她下意识地不想要他难过。

她似乎曾见过他那种眼神一次,记忆无比深刻,于是牢牢刻在了记忆的最深处,让她再也不想要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以为自己是个冷淡的人,就算有感情,也顶多和对方相敬如宾——

但是她大概想不到,狸花猫越冷淡,大狗就凑得越近,迟早有一天会滚到一起互蹭。

于是她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一瞬间就出现了无数种哄他的办法。

她想:原来她从前是个恋爱天才么?

她离开了客栈,在街上搜寻着,很快,她看见了一盏漂亮的花灯。

“愿君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常相见。”

她看着那花灯上的字许久,明明那只高大又显得阴鸷的魔头和这只花灯格格不入,但是她第一眼就想把这个送给他。

于是她买下了花灯,提着朝着客栈走回去。

她想和他说:她会慢慢记起来的。

但是她回到了客栈,推开门,里面却是空空荡荡。

她没有在房间里看见那只阴鸷的魔。

她捏紧了手心的杆子,突然间意识到:他大概真的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然她为什么会有点低落呢?

她举着那只灯笼,很快就找到了那只魔。

其实他没有走,只是在客栈对面的路边等着她回来。

这只魔面色阴鸷,沉默地看着无数的河灯,像是一个沉默而高大的幽灵,他面无表情,周身的魔气暴涨,让这个角落里,根本无人赶来。

——他以为她走了,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但是,他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低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大狗狗。

因为他很想在“喜”和“爱”消失之前的时间里,都和她一起度过。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花灯,花灯转了一圈,有着温暖又炫目的光,紧接着是一只漂亮的手。

她说:“燕雪衣。”

他愣住了。

他猛地抬头,就看见了她在他的面前,还是一双金色的眼睛,里面却带着笑意。

她还记得“燕燕”的,其实他应该发现的,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她暂时遗忘的记忆,就藏在她想要去摸他魔角的手里、藏在她的笑里。

于是,那种潮水般的低落,就那么散去了。

他低头笑了笑,声音有点沙哑:“你回来了?”

不是不记得他了,要离开他了么?

她把灯笼往前递了递:“回来哄你。”

他抓住了那只灯笼,几乎的贪婪地看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要消失了。

她还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在浅笑着地看着他。

却不知道,对面的魔眼神变得晦暗又无比危险,里面翻涌着汹涌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他突然间拉住了她的手,她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他拉着她就朝着客栈走去。

他们穿过了人群,一回到客栈里,才一进门,他就直接把她往门上一推。

长发的魔族凑近了她,像是野兽一样嗅闻着她的气息,炽热的气息,呼吸无比滚烫,他终于来到了她的唇边,喉结滚了滚。

然后凶猛地吻了下去。

他撬开了她的唇齿,几乎将人拆吃入腹,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但是到底没有推开他,只是觉得他吻得太用力,唇都被他咬得发疼。

那只魔炽烈又热情,仿佛汹涌的情感无处宣泄一般。再冷淡的人,面对一团烈火,也会被慢慢地点燃。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魔角,那漂亮的长发就从她的手中流下。他的气息滚烫,眼神侵略性极强,一边吻,一边一把她抱了起来,抵在了墙上,门板都被撞得一响。这只魔的体型比她大一圈,就连手也比她的大了一号,单手就能托住她,灵巧地掀开了她的大氅。她唔了一声,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唇,他嘶哑地笑了一声,眼神变得晦暗无比。他们仿佛仅仅是在拥吻,纠缠不休,可是谁也不知道,在大氅之下的秘密。他说:“你想起叫我什么,我就停下来。”

她抓住了他的肩膀,突然间,像是一片迷雾被破开,记忆变得清晰起来:燕燕,是燕燕。

她越冷淡,他就越要让她更加热情一些;好叫他感觉到她的存在,他想要让她想起她的燕燕,不能再遗忘他。

但是,她却没有没叫他的名字。

慢慢的,她终于回过神来。紧接着,下一秒,他就被她猛地拽住了领子,她翻身就攀在了这魔头那爆发力极强、肌肉绷紧的腰上,像是一条可以随时可以绞杀人的美人蛇,她没有叫他“燕燕”,而是凑过去笑吟吟道:

“燕燕,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谁暗恋你?”

那只魔愣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去吻她的唇,她突然间发现,他的唇,其实是冰冷的,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吻冰冷而颤抖。

真奇怪,他明明是魔神,可是他在颤抖着去吻她。

他没有了“惧”,所以她不记得他的时候,他不会感到害怕;可是她一旦回来,那种名为失而复得的强烈情绪,就几乎淹没了他。

她于是安抚地回吻他:“我在呢,燕燕。”

许久之后,那条恶犬终于被安抚了下来,他看着她,眼神晦暗无比。

但是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只魔其实今天夜里的状态就很不对,他周身的魔气正在暴涨。

他松开了她。

她以为他会很高兴——

谁知道他突然间刚刚那副柔情蜜意的样子一变,立马变得凶恶了起来,他冷笑道:“本座是王八蛋,我看你才是个王八蛋!”

如果说刚刚还是勾引人的狐狸精,现在就是要吃人的恶鬼。他之前忌惮她是天道,于是在她面前,很有心机地保持着那副痴心不改的样子,半点坏模样都不露出来,装得简直再好不过了。

结果她一回来,他就立马变脸和唱戏似的。

紧接着,这只魔直接把衣服一丢,结实的肌理上,遍布着狰狞的伤痕,像是修长矫健的猎豹。他朝着她走了过来,然后抱起了她,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扔——

她眨了眨眼,就要起来,但是立马被他给按住了。

她以为她回来了,他至少要感动得不行,抱住她狂蹭撒娇才对,谁知道这魔头说翻脸就翻脸,她不得不开口问道:“燕燕,我记起来了,你不高兴么?”

他咬牙切齿,“高兴得要死了。”

她总觉得他说高兴的时候,好像高兴得恨不得弄死她似的。

他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推,她终于意识到,这只恶犬,现在是疯狗模式。

下一秒,撕拉一声,她的衣服就直接原地销毁,她反应很快就要去抓被子,被他直接拉住了腿,往他那边一拽。

他阴恻恻地从她身后凑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看,上一次,你中了毒,一定不记得全程了吧。”

她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谓失而复得,有人会后怕不已,有人会嚎啕大哭,但是显然这条恶犬就是彻底发疯。

他说:“堂堂天道,肯定不会和上一次一样昏睡过去对么?”

他很无耻地继续问:“堂堂天道,三天三夜,肯定是小意思,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