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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站起来:“那是因为百姓都是人,给再多钱,也只有一条命,再多做工也做不过来,官府只能拿着钱拿着粮去吸引更多的百姓来。”

他抖开袖子恍若歌舞。

“我们这里有食不尽的活命粥,我们这里有喝不尽的美酒,我们这里有高厚的城墙,我们这里有雄壮的兵马。”

“来当我们光州府的民众吧,可以有食吃有屋住,来当我们的兵将勇士吧,你一人英勇带给全家衣食无忧。”

他将袖子放下一步站到了主人面前。

“你的这些钱粮变成了城墙变成了兵马变成了无数的民夫,才有了你在城里高枕无忧安享太平,你怎么能说这是武少夫人夺你钱粮?”

这书生脸瘦衣旧,站在锦衣华服富态的主人面前高过一头,气势如同山一般压过来。

主人不由后退一步,这门客不会打人吧!

门客没有打人,主人的脸色愤怒中多了几分惊惧,嘴唇哆嗦两下,所谓的门客都是花言巧语善辩,说不过他。

那就不说!

“我不怨不恨,我就是自己想搬家了,总可以吧!”他悲愤的喊道。

这也是他们搬家的理由,只不过没有人会信,但又没有证据不信。

他们只这样做,世人就把所有的话都替他们说了。

你一个门客能反驳他一家,两家,难道还能反驳所有的民众?

刘范没有反驳,关切问:“这种时候你能找到可以安身立命之处吗?”

主人冷笑:“不劳你费心,离开这里总能找到活下去的地方。”

刘范道:“半个淮南道如今都唯光州府马首是瞻,你是要离开淮南道吗?”说到这里看着这主人,“或者你要去另外半个淮南道。”

书生脸上不似先前肃穆,但平静的神情却恍若寒潭深不可测,这一句话和这一看,主人如坠冰窖,猛地向后跳去退开好几步。

“你休要血口喷人!”他尖声喊道,声音里惊惧盖过了愤怒,“你,你想做什么!”

那另外半个淮南道可是叛军所在,说他要去哪里,就是说他是投敌了!

投敌,杀无赦!

刘范没有喊打喊杀,拂袖理了理自己的旧袍子,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先前的座位前,道:“没有啊,我并不是说你要投敌,我只是说,外边的世道真的很不太平,这附近除了以振武军为首的兵马,就只有叛军了。”

他再看这主人。

主人站在门口满脸戒备,下一刻就要拔脚而逃。

“你们出去遇到意外,实在是不意外啊。”

“叛军不仅会夺了你的米粮钱,还会杀了你们的老幼,抢走你们的女人,赶你们这些能干活的为民夫。”

“哦,要是知道你是从光州府来的,他们或许更省事,直接把你们杀了。”

“你想想,如果事情是这个结果,大家会怎么看?”

主人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恨又是怕,待听了这句问话,满腔复杂情绪抓住机会,伸手指着这门客:“当然是我等可怜,背井离乡,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地,在你们这些强兵悍将眼中,命如蝼蚁。”

说罢悲愤大笑,撕心裂肺。

刘范将桌上的凉茶端起喝了口,嗯了声,又问:“那这个结果,谁受益呢?”

主人的大笑戛然而止,嘴还张开着,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肥鹅。